就说我请她和林森柏一起去汪小姐家开的火锅店里打边炉。”
端竹觉得郝君裔这个主意很妙,因为她知道汪顾是与师烨裳住在一起的,上次派对时她与师烨裳聊了很多东西,不仅发现师烨裳博学不输郝君裔,且还是个非常易于结交的人,她想见她,再接着聊上回那个冰箱压缩机所处高度会不会对能耗有影响的问题,但不是今天。
今天她要向咪宝讨教些不大好在人前讨论的“私人问题”,最好不要有第三第四……第N者在场。“明晚七点你有空吗?如果有,那我晚上过去时顺便告诉咪宝阿姨说你请她们吃饭。”
郝君裔听了这个深藏不露的拒绝,也不知该端个什么心情是好。
以前她总觉得端竹是个孩子,可现在又觉得孩子开始嫌她是个老累赘了……隐隐有一口闷气梗在胸口,她做几个深呼吸,硬憋下去,看着窗外不说话。端竹专心开车,并不管她喜怒哀乐。
随你任性去吧。端竹如此想,一手开了右转指示灯。反正有我呢。
215——不——
由于与端竹有“秘密之约”,咪宝让林森柏从公司先打的回家,自己则打算请端竹在会馆里吃顿饭,在饭桌上慢慢聊小朋友成长过程中那些“公开的秘密”。可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师烨裳由于回会馆巡视业务,刚好也在小西餐厅里独自占了一张桌子吃晚饭,机缘巧合之下,“秘密之约”还是变成了三人晚餐。
端竹喜欢师烨裳,怎么看怎么喜欢——当然不是喜欢郝君裔的那种喜欢——即便计划被打乱也觉得无甚关系了,赶巧今天师烨裳心情特别好,咪宝心情也特别好,三人一开场就聊的火热。
师烨裳平素在会馆并不太与咪宝聊工作以外的东西,这回专心聊起私话来,便觉得咪宝真是好玩儿透了:御姐腔浓浓重重,聊天时却总像在哄孩子。咿咿哇哇那些词在她嘴里显得无比自然,绝不会令人觉得她是在发嗲。师烨裳想向她学习各种语气助词的用法,但她说师烨裳还是冷着好,不然“汪小姐”会因心跳过速引得脑溢血急发而死。师烨裳吃了瘪,果然冷着脸叉起一堆意粉塞进嘴里,端竹适时插一杠子进来,两人便趁咪宝左右开弓切着牛扒,满头大汗吃得不可开交之际,兴高彩烈地聊起了冰箱压缩机的位置问题。
过半小时,咪宝含下最后一口牛肉,边招呼服务员撤碟,边向端竹吹嘘般展示师烨裳那骇人的学术背景。端竹原先还以为富家子都是像郝君裔林森柏那样混野鸡大学的,完全没想到师烨裳光硕士学位就拿了三个,且皆出自国内外有鼻子有眼的名门学府,一时之下对师烨裳的佩服之情宛如怒海狂澜,再怎么也收不住了,只好愈发频繁地向师烨裳讨教那些被郝君裔认为“太过无聊”进而避之不答的问题,比如,人一天睡几小时合适。
夜里八点近半,师烨裳酒兴大起,让人从会馆的私藏馆内拿了三瓶风格迥异的红酒,说是说让咪宝教端竹品酒,其实是打算让咪宝和端竹陪自己喝酒。喝到半路她又突然掏出瓶止咳糖浆,嘎嘣嘎嘣拧开来后别人都以为她会像喝酒一样豪迈地对瓶吹,谁知她喝糖浆是用舔的,且不是倒进勺子里舔,而是直着瓶子光舔瓶口。
“师小姐,你那样舔能舔够药量吗?”端竹扬着细眉问。
师烨裳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将糖浆瓶子里的糖浆倒出大半到一旁的水杯里,用勺子搅搅搅。端竹和咪宝都以为她随后要喝杯子里的稀释液,但她搅完便把勺子信手丢进杯子里,再也不去管它们了。“应付检查而已,舔舔做个意思。”她笑着解释,眉眼里天生的淡漠与唇下那圈看起来十分滑稽的棕色药汁全不搭尬,好在她用纸捂着嘴吭吭咳完后药汁就不见了。咪宝好奇问她何苦来的,然后才知道原来是她换季敏咳,汪妈妈非逼她喝糖浆,她答应过汪妈妈每天“按时吃药”,却哪有人晓得她就是这么应付承诺的。
“说起来,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吃饭?郝君裔和林森柏呢?”师烨裳问。
咪宝拍拍端竹的背,笑道:“端竹今天来找我聊小秘密,不要她俩,让她们自生自灭去吧。”咪宝说到“不要”两字时,表情很是傲娇,好像平时多烦林森柏,恨不能一脚把她踹开似的。
与师烨裳聊开后,端竹也觉得没什么可难为情的了,便跟着咪宝的话点点头,解释道:“我不太清楚应该怎样喜欢一个人。”
师烨裳抿一口酒,笑笑看了咪宝一眼,也不觉得个半大孩子问这些东西很奇怪,“你是说,你不晓得应该怎样表达对一个人的爱慕之情,特来向咪宝讨教么?”可是向咪宝讨教只能讨教出攻君意见,万一端竹是只潜力受怎么办?念及此处,师烨裳疑惑地托着下巴,皱着眉,左看一眼咪宝,右看一眼端竹。
端竹听见“爱慕”一词先是吃惊不小地明显一愣,随后也与师烨裳一样皱起了眉头,过了好几秒才在咪宝的提醒下回答了师烨裳的问题,“算……是吧。”
就在这时,服务员端上几样师烨裳喜欢的酒点,每样只有一小碟,但都花花绿绿很是好看。其中有一种叫“樱桃凝糕”的小糕点是会馆的独创,也是师烨裳逢宴必点的甜点之一。
端竹见一颗樱桃被放在一块半透明的小方块上,又与那小方块一起被裹在全透明的东西里,顿时满心好奇起它的材质来。咪宝跟高卢鸡大厨学过这道菜,为防端竹问到师烨裳痛处,便抢先告诉端竹那透明的是果冻,半透明的是糯米糕,樱桃是先在糯米糕上摆好,入了模具后再倒果冻酱封浆冷却成型的。
端竹半懂不懂地点点头,师烨裳用蛋糕刀盛了一块给她,让她先喝一口酒,吞一半留一半,再将凝糕放进嘴里试试味道如何。端竹照师烨裳说的方法做了,吃完之后两眼放光,师烨裳和咪宝都爱看小朋友满脸享受的样子,便让人再上两盘,任小朋友吃个够。
“老板你说,”咪宝在端竹喝酒吃糕的时候指着端竹的耳朵与师烨裳商量国民要事,“她那个问题,该怎么办啊?我没追求过别人,大概你也没追过,林森柏那二百五就更不用说了,追了也跟没追一样,要不让汪小姐来指教一下?”
师烨裳其实也在琢磨那茬事儿呢,眼下听咪宝这么说,她心里倒想应好,可汪顾在感情上本是个愣头青,原先总把李孝培欺负得一把清鼻涕一把辛酸泪,让她来教,端竹恐怕得走火入魔。且现阶段她俩的关系,说白了,给脸的就叫暧昧,不给脸的就叫乱伦,决不算一个跑一个追那等纯情的相交,所以让汪顾来说,也是万万不可的。
揉揉眉心,师烨裳望着咪宝,言语间显出难得一见的小心翼翼,“汪顾不行,她愣。要么……让李孝……嘶——”她突然倒抽一口冷气,“也不行,她那榜样更差劲。”迷奸可是犯法的事。
“席之沐也是个别扭的。”咪宝叹气摇头接茬道。
端竹想不到自己的问题竟难倒了自己崇拜的两个大人物,心里一时有些过意不去。若换成别的事,她不愿为难她们,早该出言作罢了。可此疑问对她来说非比寻常,并非可问可不问,可知可不知,而是一定要知,且真真切切地知,于是她只好安安静静地坐着,期待两位高人能切磋出个好结果。
“诶?端竹,”咪宝一下想起什么,猛扭过头去,认真问:“说来说去,我们还不知道你想追求谁呢?男生?女生?我们认识吗?”师烨裳也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她俩其实都在定势思维中兜圈圈,完全忽略了能令板正的端竹也为之心动的对象到底是何方神圣,“对哦,我们真是老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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