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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人呼哧、呼哧地喘气,口中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何当归怀疑它根本就听不懂人话,可齐玄余还在做着对牛弹琴般的努力。他深吸口气,双手合十,企图用佛性的力量感化兽人:“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你是编号地字乙号的骨干,对吧?你先松开她,明日我在王爷面前为你表功,升你当天字甲号。”
兽人一拳击塌了半面墙壁,灰土激扬一室。
何当归憋红了脸,哑着嗓子对齐玄余说:“多谢你良知未泯,此时还肯搭救于我,可请你别再开口刺激它了,兽人根本听不懂人话,不论你说什么,落在它耳中都认定是挑衅。”
齐玄余一脸悻悻,又念了声“阿弥陀佛”。兽人不知是受到这个刺激,还是本身就很躁动,提溜着何当归的后颈,长臂一攀,向上跃走。
等齐玄余追上屋顶时,屋顶空空荡荡,只有一堆碎瓦的残骸。
※※※
“咳咳,咳!”
屋里也是灰尘弥漫,房老太太第一个咳嗽着醒来,望见正在发呆的清俊僧人,登时怒声问:“何当归那个小贱人呢?你把她放走了?”
齐玄余回神,冷冷道:“你在跟本座讲话?如果你承担得起后果,大可延续这种态度。”
房老太太一惊,才迟一步想起来,何家的显赫富贵多亏了这个神秘出家人。他能轻易地捧起何家,自然也能松手,把何家一下打回原形!说到底,何家再风光荣耀、圣宠优渥,在朝廷里也没有多少实权,不过是某位高人操纵着的傀儡,借何家的府第作为联络点罢了。
于是房老太太强忍着身体不适,跪伏下身子,连连磕头请罪:“大佛开恩,上仙息怒,老身是让那死丫头气的,糊涂油蒙了心,才一时口误冲撞了您。佛爷您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其他二人也醒过来,擦去脸上的伪装,原来是两个中年女人。她们也助言道:“机尘大师,您也看到何当归有多狠毒了,连亲祖母都敢加害,简直是一个欺师灭祖的逆女!求大师施以援手,用无边佛法化解她的戾气!”
她们话说得漂亮,其实是担心暴露了组织和上峰,却没捉住何当归的人。来日追究起来,她们难保要吃不了兜着走!才故意这么说,让齐玄余去对付何当归,成或不成功都转而由齐玄余担着了。
齐玄余当然能听出来个中玄机,但已懒得计较了,挥手让那二人和房老太太退下,另召来几个沙弥打扮的人,吩咐道:“设法拖住‘帝凰’这边的探子,把何当归的消息压一压,越少人知道越好,尤其不能让王爷知道。”
一个沙弥面露为难:“房老太呢?她可是个大嘴巴!”
齐玄余摇头:“她不敢说,因为没擒住何当归,她得担下大部分责任。”
沙弥想了想又说:“可是师父,我觉得王爷根本不信任咱们,刚才对着地图查岗,我发现图上标注的暗哨连全部守卫的三成都不到,王爷给的就是张假图。其余那七成人的嘴巴,如何堵得上?”
齐玄余默思一刻,指着另一个沙弥说:“你火速传口信给段晓楼,让他转话给孟瑄,把‘何当归被一只失控的兽人掳走’的事说明白。让孟瑄集结起几百人马,合围这座宅子,造成杀人放火的浩大声势。那样一来,不管王爷藏了多少暗哨,都不得不跳出来救火,因为王爷还要暂时保留着这个地方。”
“可是,孟瑄上次吃亏不小,咱们这么传话,他敢来吗?”
“他会来的。”齐玄余沉吟着吩咐,“把守卫图给他一张,再告诉他,十二头兽人中的十头都被调走了,只剩两头失了控——等所有暗哨被逼出来,你们把新的守卫图画给我。快去快回。”
“是,我等即刻就去!”
齐玄余背身,叹气道:“希望还来得及。”
屋外的窗台底下,戴品也醒过来,一字不漏地听到了他们的全部谈话。心念电转,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让公子再次涉险,这件事,绝对不能传入公子耳中!
※※※
半个时辰后,来到安宁侯府的两名小沙弥被告知,段晓楼不在府里,且没人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
其中一名沙弥去了城外,碰运气寻找大将军孟瑄的中军帐,另一名仍留在侯府里,巴望着段晓楼快点回来,可一直等到当天日暮黄昏,也没等到段晓楼的人,倒是段母,葛夫人接见了小沙弥,问是哪个庙里的小师父,急着找段晓楼那只没栓线的大风筝、没套环的鹰鹞子干什么。
只是,没有齐玄余的应允,小沙弥也不敢到处张扬何当归的事,只得几句话含混过去。
通过段晓楼传信,眼见没指望了。
另一头,来到城外,燕州五千骑兵的驻扎地,要给孟瑄送信的小沙弥想混进营地里去。正在苦思对策,冷不防,肩头搭上一只手。
小沙弥吃惊地回过头,迟疑地打量对方:“你是……”
“对,是我。”戴品压低草帽,说,“白日在宅子里,那位和尚大师父把我打倒,后来我醒了,听见郡主遇险的经过,心中也跟你们一样着急。”
“请问你是哪路好汉?”
戴品答道:“我是大将军孟瑄的近卫,本来就负责将军和郡主的安全,你想传递给将军的话,就由我去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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