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雨愈听愈难过,她听得出他的悲伤,这些话,恐怕是骄傲的他,从未对任何人言及的。原来,没有人是一帆风顺、十全十美的,她心中那个零缺点无缺陷的韩孟语,也曾有过那样的污点啊。但是他现在娓娓而谈的过往,并没有在他的心里留下阴影,她看着他现在已经棱角分明的脸,知道他的那些过往,仅是促使他成长成熟的一个过程。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不愿让人触及的秘密,他的秘密,虽然曾经是那么的难堪,却在让曾雨知晓后,对他更多了一份亲昵,他从那个高不可攀的模样,变成了这个踏踏实实坐在身边有血有肉的男人。曾雨知道自己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她只需要静静的陪坐在一旁,听他将心中的悲伤全部发泄出来,如果这是他的忏悔或告解,她愿意成为那个为他分担心中罪责的那个人。
情之所至,思念也至(2)
曾雨很想问他,那个时候因为什么原因,会让他那么的叛逆暴力?可是她却不敢,能让他狂暴失控至那种程度,定是有什么,曾狠狠伤过他的心,他不跟她说,她也不敢问及,生怕让悲伤的他,复又悲伤。
而曾雨想知道的那个原因,在隔天的下午,便了解了个眉目来了。
曾雨听着小婶提及十五年前的八卦来,惊得手里的菜叶子,都被小河里的水给漂走了。
曾雨从没想过,韩孟语曾是那么脆弱的一个人,他所有的脆弱,都是因为他的母亲。
小婶并没有说他的母亲为什么会离开,但是曾雨知道韩孟语十二岁时那次惊天动地的疯狂事件,定是与他母亲的离开有关,因为小婶说韩孟语十二岁那年,他的父母离婚了。
十二岁,他的十二岁在曾雨的心里,是多么的敏感的三个字啊,曾雨的父母在她十岁时离婚,她十二岁时,第一次见到韩孟语,进到他的家里,与之一起生活,人家说,本命年不是大喜,便是大悲,韩孟语的本命年,是大悲的,而曾雨的本命年,从当年来看,也是悲的,可是从现在看来,却又是喜的。
曾雨敛下眼来,看着清澈的河里波光荡漾,心里百感交集,她从未想过,终有一天,她会承认与韩孟语成为一家人,是一件好事。
她扭头看向堂屋方向,一眼就看到高大的他身板笔挺的鹤立在一群叔伯间,他正在跟某叔叔商量着什么,突然扭转了一下身体,向她的方向看了看,曾雨一阵心跳加速,赶紧扭回头继续洗菜,心想着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定是不知道她在看他。
所谓的灵犀那种事情,之前从未有过,未必捅破某层窗户纸时,就突然有了。
曾雨从前排斥韩家时,从没打听过韩家的事,如今想要知道了,却不敢向妈妈打听了,生怕妈妈疑心,于是只得成天竖起个耳朵,从韩孟语的叔伯婶娘那里,听一些来,再将七拼八凑听来的东西,整合一下。但即便如此,她却只是知道韩孟语的叛逆,隐约跟他的生母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不知道他的生母,究竟做了什么,会让他受到了那么深的伤害,让他那般的无法容忍。
韩孟语常常很忙,不但很多丧葬事务要他去处理,村子里的一些村民也常常拉着他问这问那,说村子正筹划修路啊,能否拉些赞助啊;说与隔壁村子有土地纠纷啊,如果打官司的话,能不能打赢啊;说哪家男人打老婆不养父母,可不可以抓起来呀……。晚上,韩孟语还要守灵,一守一整夜,曾雨不好陪着他守,于是怕他无聊,偶尔便给他发短信,发短信时,还得避讳着妈妈,偷偷的缩在被窝里发。曾雨有时一整天都没有跟他说话的机会,就只远远的看他忙碌,看多了,他似乎就跟她有了心灵感应般,每每总能准确的捕捉到她的视线,那种灵犀的征兆,便愈来愈明显的发生在两人间。
韩大伯出殡的那天,韩孟语按乡下的风俗戴着竹子编扎的孝冠,穿着草鞋,跟在他堂兄身后,以孝子身份,送韩大伯下葬。
自从那天韩孟语说了他与他堂哥之间的事情后,曾雨总是时不时的偷偷观察着韩孟语的堂兄,他的堂兄已娶妻生子,在村里当了一个村官,与韩孟语的生活,过得天差地别,可是韩孟语堂兄对韩孟语似乎并没有隔阂,两人相处的很和谐,曾雨想象不出,堂兄在韩孟语十二岁时,做了什么,而招致韩孟语对他恨之入骨。
曾雨和妈妈搀着韩爸爸爬着山,韩爸爸仅几天,就伤心得头发白了一半,上山的路上,也不顾平时温文的形象,哭了一路,哭得曾雨心里一阵酸过一阵,直到韩大伯下葬,入土为安,韩爸爸终于才似歇了口气。本次的丧事,据说所有的开支都由韩孟语一人包揽,筋疲力尽的韩爸爸让韩孟语处理好办丧事的账务事宜,便决定与曾妈妈和曾雨先行搭车返回了。
韩孟语将他们送至公车站,替他们买好车票,又准备了冰水和食物,最后给曾雨塞了几片晕车贴。临行时,趁曾妈韩爸不注意,捏了捏曾雨的手,道:“帮我多照顾一下老人。”
曾雨点头,“嗯”了一声。
他欲言又止,最终在曾雨要上车时,匆匆附在她耳边道:“自己也要多注意。”
曾雨耳根一红,胡乱的点点头,就跟在父母身后上了车,上了车也不敢再去瞧他。一直到车子启动,她才飞快的瞥了他一眼,他在路边冲他们招手,她一瞥他,他就飞快的对上了她的视线,于是她一慌,忙去看前排的父母,脸颊发烫,车窗外鼓进来的风,都吹不散那份热度。
曾雨觉得自己是彻底喜欢上他了,她上班时在想他,吃饭时在想他,洗碗时在想他,丢垃圾时也会想起他,玩电脑游戏时还在想他,连睡觉都梦见了他,一天而已,却漫长的像过了二百四十个小时,能够一日不见,便觉得如隔三秋,这不是喜欢上他,那又是什么?
有嘉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欲狂。
当曾雨通过之前拒加韩孟语的那个QQ号,潜入韩孟语的QQ空间,偷偷探询他的一切时,曾雨觉得自己真的是狂了,她也做这种事情了,她似乎突然间对他的一切,都感兴趣了,想知道他的爱好,想了解他的思想,看他在空间里写的那些深奥难懂的法学理论,看他对时事社会的评价建议,那些在她平时瞄都不会瞄一眼的东西,现在字字如珠玑般被她宝贝着,曾雨觉得自己真的魔障了,狂了!
可是在早上起来时,曾雨又告诉自己,自己那样的状况,太危险了!
曾雨趁上班空闲时,列了一个表,白纸的中间划了一条直线,左边列好处一二三四点,右边列后果一二三四点,然后她开始仔细思索,想到韩孟语的本身能力,在左边第一点上写着“他很优秀”,想着现在的家庭状况,她在右边第一点写着“道德伦常”,最终,左边的写着如下几点:“他很优秀”、“对我很好”、“衣食无忧”、“隐忍有担当”、“没有购房购车压力”、“不会有婆媳问题”……;另一边写着:“道德伦常”、 “父母难容”、 “一祺会介怀”、“对双方人格风评有影响”、“有损他职业形象”、“如有矛盾会影响父母感情”……
扯平了……!
曾雨绞尽脑汁后,十分泄气的再也想不出啥好啥不好来,心里的拉据战在左右的一条条列出来后,愈发的痛苦,不知道应该如何抉择,最终,她迟迟捱捱的,拿着笔,用小于以上字体的字迹,在左边加写了一条“我喜欢他”!
刚写完,小七就扑过来偷看她在写什么,曾雨吓得将纸一折,快速的藏进了包里,两人嘻闹一番,时间已临近下班,曾雨瞅着钟,时间一到,拎着包包就开溜,身后田小七还在追问她溜那么快是不是有约会,她笑而不答,加快脚步走向公交车站。
她的约会,就是回家。她猜测着,他是否已经回到家了。
韩孟语确实已经回来了,曾雨低着头往包里放钥匙,在上楼的转角处撞上了他,撞的还不轻,手里的东西哗啦啦的散了一地,曾雨抬头看他,他虽然有疲劳之色,可是眼睛却炯炯有神,蹲下来帮她拣拾地上散落的物什时,问她:“想什么呢?想得跟火箭头似的乱窜。”
她不能告诉他她在想什么啊,她从进到家门口,她的全副心神就都在留意着家里的动静,猜测着他是否已经到家。她看到门口玄关处他换下的鞋子时,心就扑通扑通的狂乱不已,本想先上楼修整一下自己一整天下来蓬尘满面的模样,谁知道偏偏在这里就撞上了他。
曾雨满面通红,将东西胡乱一收后,道是要先上去洗把脸,绕开韩孟语就往楼上冲。
曾妈妈回家来,在上楼时看到坐在楼梯转角处的韩孟语,关切的问是不是累了,韩孟语将手中的纸片折好,放入衬衣口袋,温和一笑,道:“阿姨,今天晚上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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