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霞再次长叹一声。
好一会儿,她才站了起来,朝着保险柜的方向,走了过去。
打开保险柜,把几个装着字画的雕花木盒拿了出来。
忽然,她一转头看着我们几人,问说:
“你们都是老千吧?”
一句话,所有人都沉默了。
而郑霞则慢慢的打开其中一个木盒,看着里面的字画,她自言自语的说道:
“当年我19岁进燕大,21岁便在《archaeologicalandanthropologicalsciences》发表了我的学术论文。毫不夸张的说,当时在世界考古界,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说到这里,郑霞马上又说:
“你们应该不了解《archaeologicalandanthropologicalsciences》吧?是SSCI,SCI,与AH&CI三大索引共同收录的著名学术期刊,旨在发表运用科学方法探索考古学问题的优秀学术论文,在JCR人类学大类期刊中位列1区。我的导师曾和我说过,只要我坚持二十年。我一定会成为世界考古学和人类学最顶尖的专家之一。可惜啊!”
说着,郑霞长叹一声。
“耐不住学术的枯燥与寂寞,我放弃了研究,选择了做一名古董商人。可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碰赌。一朝沾赌,一生尽毁。这些年,我输掉的巨额财产,我并不心痛。那是上天对我贪心的惩罚,我可以接受。但我不能接受的是,那么多历史长河中,遗留下来的瑰宝。被我一件件的典当出去,成为赌桌上来去无影的筹码。我输掉的,不是财产。而是我作为一名考古学者最后的尊严和底线……”
说到动情处,郑霞的眼泪也随之而下。
此时的尹东,不由的皱了下眉头。
看着郑霞,他安慰道:
“郑老师,你的心情我理解。现在回头,还不晚的!”
我明白尹东的意思,他是怕郑霞一个失手,把画再给毁了。
“不晚?”
郑霞苦涩一笑。
“既然你们都是老千,你们认识一个叫梅洛的人吗?”
郑霞的话,如同一柄重锤,敲击在我的心上。
她和我父亲,应该是两条路上,互不相干的人才对。
可她怎么忽然提起了我父亲呢?
“听过,但没见过!”
尹东说了一句。
郑霞轻抚着手中的画卷,继续说道:
“你们可能会奇怪,我为什么会忽然提到这个人。我记得特别清楚,我和他是在赌场遇到的。那天我输红了眼,要把随手带着的一块古玉抵押给赌场。当时那块玉,价值大约几万块。而赌场只给我开出了八千的价格。可我根本不在意那么多了,便要抵押。可没想到,梅洛拦住了我。他把那块玉,以八万的高价买走了……”
说到这里,郑霞忽然笑了。
“我记得当时,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他中间截胡赌场,赌场的人却敢怒不敢言。硬生生的看着他,把古玉拿走不说。梅洛还特意把我当初赌场。他告诉我,他是老千。他还说我的气质,不像赌徒。让我远离赌桌,回归正常人的生活。我当时特别好奇,就问他说,你一个老千怎么会对古董这些喜欢呢?”
“梅洛当时的回答,让我特别的汗颜。他说,这些东西记录着我们这个苦难的民族,在历史长河中的兴衰更迭。更是承载着,我们整个华夏的文明延续。所以,他喜欢古董。他不想这些东西,最终江湖四散,沉于泥沙。一个老千的胸怀,竟然要比我这个专业的学者广博许多……”
说着,郑霞再次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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