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子凉笑着摸摸她的头,然后指着训练场的外围说道:“我就在那边,有事喊我。”
其实嬴子凉现在有点心神混乱,他在教导名溪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自己已经失踪了好几天的弟弟。
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安好。
名家家主虽然答应了只要名溪异能测试过关就会提供帮助,但是嬴子凉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一切来得太匆忙了。
从刚入帝都,到弟弟失踪不过是眨眼功夫,他只是想不通,临行前陆伯交代的那个人等着他们是什么意思,如果是那个人带走的阿乘,为什么……他们不是已经过来找他了吗?如果不是,谁又有理由带走一个家族没有任何价值的废物呢?显然,自己的利用价值不是比阿乘更高吗?
嬴子凉想不通,他不是不着急,只是没有办法着急,与其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如想点实际办法来解决问题。
阿乘那般脆弱……
嬴子凉闭上眼睛吗,觉得心口有点闷痛。
其实他以前也是有这样教过阿乘精神力的使用方法。那时候的阿乘只是忧郁地待在墙角里,呆呆地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
仿佛无论他说什么,他都会全盘接受,但又好像无论他说什么他都没有听进去。那时候小小的阿乘坐在轮椅上,白皙得过分的脚踝赤裸着搭在轮椅踏脚上,很长的乌发散落在两肩和身后,他就那样歪着脑袋,静静地聆听着嬴子凉的说话。
只有在嬴子凉问道“……懂了吗?”
他才会像忽然从梦中惊醒一样,轻轻眨一下宛如蝶翼的睫毛,似面无表情又似笑道:“懂。”
可是如果嬴子凉再追问:“你可以试一下吗?”
他又一声不吭,只是极黑的极深沉的眼睛死死地瞅着嬴子凉,却是再也无法从他嘴里撬出一个字。
这是最初的阿乘,一声不吭,即使很痛也不会吭一个字。
后来嬴子凉才渐渐发现不是阿乘不想说话,只是他觉得没有必要说,也许他觉得嬴子凉是可以足够了解他的意思的?但是嬴子凉也只能苦笑,他从来都没有弄懂过阿乘。
“你在看什么?”
“……”
“你的世界里有什么?”
“……”
“以后再也不会痛了,哥哥陪你好不好,阿乘……?”
“好”
那时候的承诺,嬴子凉却不知道多少年了,到底是有哪次兑现过。他是知道二弟和阿妹厌恶阿乘的,他曾经斥责过他们,但一些不痛不痒的斥责怎么能阻止他们?他早就不知道多少次看见二弟对阿乘的嘲弄,那时候的阿乘的表情就像那样,很难有人读懂,他只是静默着,却像是排离了整个世界。
他宁可阿乘能有一次痛哭流涕,他宁可阿乘能有一次……就像二弟和阿妹一样扑到他的怀里告状……他承认自己偏心,因为阿乘是弱者,他总是忍不住再偏袒一些,更多一些,二弟和阿妹看到的从来都是严肃的自己,但是他几乎把所谓兄长能给的温柔和慈爱都给了阿乘。也许是是自己过分的偏袒才导致阿乘过分的被排斥?
如果是这样,都是他的错。
嬴子凉觉得有点疲惫,他就是困倦着睁着眼睛看着训练场中努力的名溪,在烈日下,少女的金发是那样夺目。
如果说阿乘是暗,阿溪就是光。
如果说阿乘是一片寂静空旷的荒野,那么阿溪就是点缀上晨早露珠的玫瑰。
如果说阿乘是一副苍白的读不懂的画,阿溪就是透明的一张纸。
他起初是不想理阿溪的,一个游荡在外的贵族小姐,叛逆得想要挣脱所谓的囚牢逃离象牙塔,娇气十足,无论怎样都不是现在的他有心理的对象。家族火灾背后的秘密,奇怪的人或事,陆伯语焉不详的指示,阿乘的失踪……种种的事情就像一张巨大的迷雾将他笼罩。
他困于此中,无法挣脱。
他怎么突然有点伤感了?嬴子凉轻叹一口气,眼睛还是温柔地望着训练场中央的人儿,眼前又似乎幻化出一个苍白的轮椅上人的重影。最后也只是笑着。
也许哥哥有点想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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