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采女,本来看采女这么早就往风仪宫定省,定是礼数周全。但,一说话怎倒失了眼色?”
“定省是嫔妾应尽的礼数,只是嫔妾不知道,是哪里让娘娘觉得嫔妾失了眼色?”
“我位份只是宝林,并非娘娘,你用错了称谓,可是Ⅱ艮色不当?”
“嫔妾仅知宫中嫔位以上方可以肩辇代步,是以,才认错了位份,还请宝林勿怪。”我低眉敛眸,只扮做谨慎小心之态。
“墨采女家乡哪里?我听你的口音,确是有几分亲切呢。”她漫不经心地问道。
“祖籍是苏州。”
“苏州……墨采女很象我的故人。”
“小主,咱们还是快走吧,误了定省的时辰,反倒不好了。”她的近身宫女琴琴在一边提醒着,无形里也化了我直接应对这句话。
“嗯,墨采女,我与你一见如故,不如请采女移步到青衿宫偏殿冰冉殿,我定省后回宫,再与采女一叙,如何?”
她位分高于我,所以,这个要求我拒不得,明知去处非善,我也无法拒。
秋日清晨的日光微微地有些刺人的眼睛,但,更刺眼的,是眼前这个女子巧笑嫣然背后的犀冷目光,在这一刻,我明白,有些事始终是躲不过去的,惟有让自己继续去面对!
“那我先到冰冉殿内相候。”我微微欠身,檀聆扶着我从肩辇旁径直走过。
青矜宫主位是泰昭仪,她的父亲泰御史大人正是昔日朝堂上就玄忆赐居未央宫于我一事竭力诛言玄忆之人。
澹台妲居和泰昭仪同居青矜宫,该对我早有所了解吧,从御前宫女到被封公主,再一日之间被册为采女,对于这样的女子,心细如发的她不会忽略。
只是早前,我一直甚少以真颜现于人前,所以,她无法断定所想,而今日无论我多掩饰,她必定在心里有了计较,因为声音其实是最难掩饰的。
那份计较实则是确定,我,就是澹台士画,她同父异母,从小不得宠的庶女昔日南越的丽妃。
她有了这个把柄,不知会有怎样的谋算,但,无论是怎样的谋算,一定会让我避无可避,她本就是贪婪之人,她所要的不允许任何人去抢去争,否则,宁愿毁灭。
毁灭——这两个词还是让我打了一个寒噤。
“小主,您冷吗?”檀聆觉察到,轻声问。
我淡淡道:
“只是有些不适应这么早到御花园中。”
她不再多语,扶着我,往青矜宫行去。
青矜宫属东六宫,离风仪宫着实是有段距离的,需经御花固,绕朱雀台,经韶光门方到,我一心想避开宫中诸人,故走的,皆是偏僻之处的甬道,眼见着走到御花园最靠里的一隅,却听得隐约在假山深处有人窃窃私语之声。
“……珍妃……肚……是谁的……”
纵然断断续续的,也能约摸辨出大概的意思。
心内一惊,檀聆微张了下口,我眼神示意她噤声,她缩了下脑袋,只轻轻地陪我走到离那声音来源更近的地方。
我绕到假山的上隅,因天色尚未明,俯瞰下去,I息约辨得假山的一个弯洞里,蹲着俩人,皆是着灰色宫装的嬷嬷打扮,此刻头靠头,低语喃喃议着宫里禁忌的是非,俨然不怕隔墙有耳的样子。
不过,若非存心避众之人,怎会到这地方来呢?
“嘿嘿,难道真是皇上的不成,眼瞅着被废冷宫,她犯的邵条罪,若非皇上心软,早就是赐死的罢!两年都没见动静,偏生这会子?“不了五个月,天知道呢。
这禁宫啊,我看就门口那石狮子是干净的。”
离得近了,那些私语听进耳中,着实是不堪的。
“咦,你的意思是,那主子是凑准这个时间怀的?”
“可不是,你没见昭阳宫里先前那个御前宫女长得跟妖精似的,眉眼啊,都和那位差不了多少,皇上连续一个月不翻牌,日日和那个妖精厮混在偏殿,皇后看不下去,提出把那妖精册了公主,早早下嫁完事,怎料啊——”
“哦,我明白了,那日跳朱雀台的就是他啊?”
“正是她,那一跳啊,自然是有人救的,不过是逼前朝退让,逼着皇帝册一个位分,嘁,不过封了最低等的采女,新鲜劲还没过,那主子就出了冷宫,你看吧,嘿,这宫里迟早得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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