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江越可以随心所欲地使用神农鼎。但因为氏族之人对他的偏见,或者说他对神祗的抵触,导致族人对他下了恶毒的诅咒,连神农之力都未得完全。所以此时他擅自使用神农鼎,无疑是犯了禁忌的。
因此,笛音与璃歌才会忤逆他的意思。
按照族人的诅咒,犯禁是会受到神祗的惩罚的,因他对神祗不恭,而后又出尔反尔地动用神祗的力量。具体的惩罚是什么,笛音与璃歌,甚至江越自己恐怕都不太清楚。而任谁都能想到,得罪神祗的下场有多惨。
而江越却说,哪有那么可怕?毕竟是神又不是妖魔,怎么着也会仁慈些。
但他越是这么说,笛音越觉得不对劲。因此她与璃歌回到神农族的部落之后,并没有真的打算要取回神农鼎,而是在想一个权宜之计,能够打消江越的念头。
镇守神农鼎的地方是个不大起眼的山洞,一般人大概连洞口都不知道在哪里。而若是不小心进了洞的人,亦会在洞口看到一堆森森白骨与石头上血红的两个大字之后落荒而逃。
石头上写着“禁地”二字。
对于这个地方,江越常用来嘲讽的一句话便是:“不知这禁地与妖洞的区别在哪里。旁人若见了非要耻笑了去。”是的,作为神祗部落的禁地,这个地方显得多么不合适。即使,这个门口的设置只是为了防止他人逾越而已。
笛音与璃歌不动声色地跨过了一堆白骨,前脚刚落地,便感应到了前方牢不可破的结界。但二人一点都不担心进不去,她们反而担心,若是她们真进去了该如何是好。
再往前几步便能破开结界进去了,璃歌停了脚步问道:“你真要去取神农鼎吗?”
笛音反问:“你不想救竹姑娘了吗?”
“想,但是——”璃歌咬咬嘴唇,“我不能让主人冒这个险。”
“我和你一样。”笛音淡淡地说了一句,又轻轻叹了口气,“但是我也不能违抗主人的命令。”
璃歌听出了点什么,“你想怎么做?”
笛音并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运力打向了结界。
“你疯了!?”璃歌大惊,随即又明白了笛音的用意,声音转低:“笛音,你可记住了,待会儿出了事情不准你说让我先走之类的话,听到没有?”
笛音没有回答她,又是一掌劈向了结界。璃歌也没有再说什么,全身呈备战之姿。
禁地的结界是当年江越亲自以神农的力量设下的,能够解开的自然也只有他一人。来此之前他将进入禁地的令牌交给了笛音,目的自然是能够在不被太多人察觉的情况下取神农鼎一用,这样可以省掉很多麻烦。
而笛音如今没有用令牌,反而强破结界,无疑会惊动部落里的人,他们定会前来阻止,而这就是笛音想要达到的。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便有一大波人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二人身后,璃歌立刻上前几步,挡在了笛音面前。
为首的一个人也算是氏族中与江越差不多年龄的了,一袭白衣,比江越少了几分清冷。但因为璃歌是江越离开氏族后召唤的灵,所以他与璃歌并不认识,只沉声呵斥:“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禁地!”
璃歌没有说话,反倒身后的笛音开了口,却答非所问:“我们只想借神农鼎一用。”
“没门儿!”男子觑起剑眉,扬起手,身后的人便将璃歌与笛音的去路全都堵死,大有活捉之意。
而笛音却缓缓转过身,当她的脸完整地映在男子的瞳孔时,男子面露了惊讶之色,但很快又从容不迫地对身后的人吩咐道:“押下去。但别惊动其他人,我亲自来审。”
显然,周身的人都迟疑了一下,似乎对这个男子下达的命令有一丝不解,但也没说什么,都照做了。而璃歌也不是傻子,她自然看得出这个男子是有意偏袒。
想必,他已经知道她们的来路了。
虽然男子用了“审”这个字,但除了将二人关入天牢之中,他的所作所为似乎都与这个字没有丝毫关联。
首先,他命人在牢中备了茶水,然后备了几块座垫,三人面对面坐下,周围不再有任何多余一人。如果不是身处牢中,任何人看了都以为他们是在叙旧聊天。
事实上,他们的确算得上是叙旧。
男子亲自为她们二人添了茶。
笛音一言不发,反倒是璃歌不知他们是个什么意思,唯一得出的结论就是,他们两个认识,而且,眼前这个男子和主人也认识。
沉默了许久,久到她面前的茶都凉了,而眼前的男子依旧自顾自地喝茶添茶,时不时还把她们面前的凉茶倒掉,再添上新的。
见笛音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璃歌终于忍不住:“说是审人,你们两个是在密境传音吗?”
密境传音就是隔空说话,旁人是听不到也察觉不到的。
男子轻轻笑了笑,伸手将璃歌面前的凉茶换掉,“这,不正是你们所希望的吗?”他又转脸看向笛音,“笛音,有你的,连江越的命令都敢忤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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