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这区区一个姓为何引起他如此之大的反映,何况,这姓,不过是当时我胡诌出来的罢了。
“是,奴婢姓墨。”
我低眉敛眸,隐隐觉得,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起来,凝固中,分明涌动着一丝骇人的戾气,比之当日的景王,亦尤胜之。
他没有再说一句话,他的视线仿佛胶着在我的身上,许久许久,方扬长而去。
我不明所以地抬起螓首,那深青的背影,终让我记起他是谁,在南越郦歌台前,让景王俯首是瞻的摄政王。
他,原来也离开南越,返回周朝。
我到储秀丽宫已有半个时辰,不由加快步子回昭阳宫复命。
禁宫的甬道,软石铺就,着布履而过,却是咯脚的,只不知,那各宫的娘娘,丝履踏过时,是否也会觉到一样的咯脚。
念及此,忽自嘲一笑,各宫娘娘,上了主位,便有肩辇代步,又怎会无端端的走这几许路呢?除非,往御花园赏花,那,又是自当被论。
回到昭阳宫,夏初的景致更姹紫嫣红,因移去桃树,那一隅略显空荡,花木司就在庭院两侧,增种不少花木,来抵消那一隅的空落,可,这样,反倒,愈显出那一隅的寂静来。
我甫抬眸,忽见一绿衣丽人从正殿台阶上姗姗而下,按着时辰,该是玄忆用完午膳,略做歇息的时候,那丽人赫然是蘅泠宫的淑妃沐烟蕊,她一直甚少露面,每月,旦凡轮到侍寝,也容色淡淡的样子。
而,自从那晚开始,玄忆停翻牌子至今。
那么,她来昭阳宫,难道是为了数日不见君王之故吗?
抑或趁着君王撂牌子,妄得些许的圣恩?
“参见淑妃娘娘,淑妃娘娘万福金安!”
她似被我惊了一下,怔怔间,才道:
“免礼。”
我起身,眸华不经意掠过她的脸上时,竟,看到,那里,有隐约的泪痕。
正午的暖阳下,烁出几分晶莹,她的素手执着丝帕,目光中,是让人无法忽略的悲怅。
第四章 旧人泪(1)
沐淑妃缓缓从我身边走过,那方丝帕轻委的坠于地,随她来的两名近身宫女因侍立在宫门甬道边,未曾瞧见,我忙俯身拾起,指尖湿冷的感觉更证实了方才的猜测。
“娘娘。”我轻轻唤她,她莲步略滞,我将丝帕呈上,“您的丝帕。”
她伸手执过,语音柔和:
“谢谢。”
她的眉眼清秀,虽比不上宸妃的美貌,但犹如一泓碧溪,让人望之不忘。
可巧,她素日似乎也喜穿绿色的宫装,髻发虽按品正妆,不过,钗环在三妃中也是最素净的。
“原来姐姐在这,那是妹妹来得不巧了。”清脆声响起,来人却是秦昭仪秦怜。
她着烟笼海棠绢纱裙,苏缎百蝶氅衣,内衬淡粉色锦缎裹胸,丹凤眼眸华流转间尽显妩媚。
她是后宫,圣宠稍盛于其他诸妃的宫妃,每月总有三次的翻牌。
不过短短三年,就从当年的秀女中脱颖而出,晋到了昭仪的位份。
距妃位仅一步之遥。
而当今的三妃,大多都已入宫八年有余。
我向她请安后,只能侍立一边,没有主子的吩咐,擅自是不可退下的。
“秦妹妹,本宫来此是回皇上选秀之事。”沐淑妃的话,反倒显得有丝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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