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了簪子,听到有人缓步进的室内。
她没有回身,男子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后时,一双手就势缠住她纤细的腰际,她的手,覆到那男子的手上,手心的触感,经这几日夜晚的缠绵,早熟捻于心,此刻不过是更添一份熟捻罢了。
是的,熟捻。
所以相对于熟捻来说的,其实心却是陌生的。
“还没睡?”面具后的声音依旧暗哑。
她将簪子复插到髻上,淡淡道:
“答应我的事,为什么现在还没做到呢?”
“孤是登基为皇了,但周朝未肃,册后一事,还需押后。”
“押后期限是多少呢?”她微侧螓首,烛光在她光洁的面颊投下一道影弧,这层影弧衬得她的眼波愈见深邃。
“不会太久。”
银制面具男子伸出手,只轻轻一挑,她髻上三支并排插着的簪子,悉数被救下,青丝垂覆下,她的身子稍颤了下,避开那张凑近欲吻她的诡异银制面具,淡淡一笑:
“另外那件事呢?你应允我的,何时能做到?”
“孤应允你的,都会做到。”
“是么?我记得,上次问你时你是避而不答的,那今晚我再问你一次你说都能做到.那么请问,为什么你要把我安置于地宫呢?”
“冥国的龙脉本就是地宫之内。上面的宫殿,不过是昔日东歧的旧宫。”
银制面具男子的手略松开她的腰,柔柔地将她披垂下的青丝挽起,鞠于手心之内。
她眸华若水地拂过他的面庞,一字一句地问:
“被你安置在上面宫中的林愔,你打算怎么办?绯颜.你又打算怎么处置呢?”
这一问她说得极轻,极柔,可每一字间,都凝着一种冷冽。
朝着她青丝的手分明颤栗了一下,略有些讪讪地道:
“孤应允你的事,一定不会变。”
“不会吗?”她的脸迅疾地一转,这一转,被他钧住的青丝悉数从他的手心被拉回,仅余了几缕随着这一转被扯断的青丝犹留于他的手心。
“蓁… ”
她的唇边嚼出一抹笑靥,复凝向他,手轻轻地放到他的面具两侧,问:
“为什么,就连燕好时,都不愿除去这张面具呢?难道,你只愿意用这面具来吻我么?还是 —— ”她顿了一顿逼近这张冰冷的面具,“你不愿意,我看到面具后的真实呢?”
这一句话,她说得愈轻,指尖的力度却骤然加大,猛地把那面具一拉,男子仿佛羽悉她的举动般,握住她的手腕,这一握,她的手,再使不出力来,仅是僵持着。
“你,那么想知道,孤是谁么?”
面具后的声音不再暗哑,变成让另外一个声音。
这个声音,她并不陌生。
她的笑愈深,拉住面具的手,却陡然地松开:
“想不到,连你也会骗我。”
“我只骗过你这一次,而你呢?”面具后的声音透着一股悲凉。
即便,她骗他,可,他仍旧是爱着她。
这份爱,他想,是永远不会变的。哪怕为了她,违背一门忠烈,谋逆反叛,他都不会变。
他松开她的手腕,缓缓,将银制面具取下,面具后的脸,年轻,俊朗。
正是乐王。
“果真,是你。”林蓁收回如水的眸华,略带怅然起身,拂袖,不再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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