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字‘执中’?”陆苍带着点笑意轻声问。
顾墨正站在梯子上找书,听着问话低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陆苍低下头颇自嘲地笑了笑,一根根抚摸过自己的指尖:“我知道老师很多事情。”
顾墨在家里举办一个学校物理实验小组的内部聚会,请了几位老师,其中一位是陆苍的导师,是个互相交流学习扩张人脉的机会,也就把得意门生一并带了过来。
这几位老师都有点学究意味,吃完饭三两个倒沙发上自然而然又开始说起物理专业的事情,谈到一个地方玩笑争执几句,顾墨摆手:“哎哎哎几位,我去拿书来,咱们看看到底是谁记得准确。”
陆苍正和其他几个学生在餐桌边说话,听着以后先站了起来,颇有礼地跟老师们浅浅鞠了一躬,然后向顾墨笑了笑:“我帮老师吧。”
从见着他起顾墨就有些不太自然,虽然自己到底想不起来自己当年是对这位青春小男生做了什么,但是目前局面骗不了人,看那眼神一眼就能判断出爱意。他是想躲着他的,谁承想这么巧一个内部party都能聚到了一起。
一晚上顾墨都刻意没有跟他说话,连眼神交汇都尽量避免,但是此时陆苍当众提出帮忙找书,没有正当理由自然拒绝他。
顾墨是内心很执着的人,做事坚决果断,一旦下定决心没什么人或事能够让他改变主意,但他温文有礼,即便拒绝人也能做到温柔不拂了人面子。
于是答应,带着人进了自己书房。
顾墨独住承上的一栋欧式别墅,祖上是读书人,依照旧主格局两层通着的屋子做了书房,高大的深咖色硬木书架,摆满了硬壳烫金的大书,那些量子论经典力学天体物理,都按照规律熙熙攘攘地摆在书架上。
书架边上甚至还装着一个精致的楼梯,可以让人爬上去拿最高一层的书。
这帮搞物理的人,一个赛一个的记忆力好,虽然有满屋子的书,顾墨站在下面扫了一眼,即刻就想出来书要找的那本书放在哪里。正要上梯子,陆苍一手拽住他:“怪高的,老师说书名,我去拿。”
顾墨甚至没看他一眼,示意性甩了一下挣脱开上了梯子。
取了书向外走,陆苍安静跟在外面,沉默片刻后忽然开口:“老师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顾墨轻轻叹了一口气,回过头微皱着眉头:“陆苍你还太年轻。”
“老师也有过年轻的时候。”
顾墨眯了一下眼睛,然后抬手抚了抚他的头发:“但我已经过了年轻的时候。”
年轻人很执着,那在年轻的时候很好,年轻人看不分明也没关系,爱错了人尚可很快自愈,但长了年纪就会看得越发通透一些。了解自己是什么人,也了解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少年的爱玲珑剔透,也许很好,但他过了再去辜负人的年纪,也不愿再去承受一份那样炽热猛烈的爱情。
Young-love-can-also-feel-good-to-hurt。
电影里邓布利多的一句话:“年轻真好,还能感受到爱的伤害。”
陆苍胜在即便追人也掌握分寸绝不恶形恶状,聚会结束,和人一道离开,除了同主人道别说个晚安,没再多说一句话。
送完人顾墨揉了揉眉心,拿出手机给沈斯南打电话,十点多,他以为沈斯南应该还在工作,结果听着那边有点吵。
“在外面?”
“嗯,出来买点水果。”
“以为这个时间你应该还在工作。”
“池先那边的已经事情结了。”
顾墨反应了一下,在他的印象里,那边的事情应该需要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不怪顾墨,沈斯南也是刚刚知道原因。
前一天还是三个人费劲加班,第二天一觉醒来一切戛然而止,纸质媒体传播信息的速度没有赶上电子媒体,上网的浏览消息就看到池锦的消息。
枪击两个字很显眼,一眼扫下来,找着“生死不明”四个字。
以池家力量,控制消息流传出来不是难事,这样大张旗鼓,是在向池先施压。
“那你今晚……”
“等一下,”顾墨听着那边有点嘈杂声儿,然后沈斯南说,“有点事,等会儿给你打过去?”
顾墨这时候已经打开电脑,看到了新闻头条,他眯眼看了片刻,然后应允说好。
那边沈斯南放下手机,对倚着车站在他楼下的池先做了个颇无奈的表情:“这个时候,你来我这儿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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