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后众人散去,婉莹回了春莺阁,左思右想,始终心绪不宁。凭她对阁主的了解,如果三天内自己选不出合适的人选,他一定会亲自出手。想起夏妙玄突然提拔裘莫言,召见夏子龙,她心里咯噔一下,很快猜出他的心思:在裘莫言和夏子龙之间选一个做乘龙快婿。
她愁眉不展,一边摘着盆花,一边望着远方,双目无神。不知不觉盆花只剩最后一片叶,婉莹喃喃自语道:“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晴儿端茶笑道:“小姐,喝点蜜茶吧,解解酒!”
婉莹摇头道:“唉,不想喝!晴儿,你觉得当初落日轩主为什么要去分堂?”
晴儿一愣,抿嘴笑道:“小姐说的是裘莫言啊?今晚他不是说了吗?建功立业呗!”
婉莹不屑一笑道:“怎么可能咧?这话骗骗当初的我还可以,现在……我可不信这鬼话哟!”
晴儿眼珠一转,托腮道:“会不会是觉得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小姐呢?”
婉莹冷笑道:“凭我对他的了解,你觉得我会信吗?他如果真觉得自己身份低微,就不可能私自闯入我的阁楼,偷偷观望,更不可能鸿雁传书,月下定情!你不觉得当初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摆脱自己低微的身份吗?”
晴儿恍然大悟,惊道:“哦,我明白了!这么说,他当初是想……做阁主的乘龙快婿?”
婉莹欣然点头道:“不错,必然如此!只是当初我太幼稚,竟然相信了他的甜言蜜语。唉,我猜当初也许是爹爹发现了他的事,这才把他贬到了分堂。”
晴儿大惊道:“不会吧?阁主如果发现了,为什么没有明说?”
婉莹苦笑道:“爹爹应该是心疼我,他最了解我,我要是认定的事,是刀山火海也拦不住。就算我知道爹爹的苦心,明白裘轩主的别有用心,我也绝不会放手,所以爹爹与其跟我反目,不如暗箱操作,找个名目把他贬走。”
晴儿皱眉苦思,依旧难以相信。
见她眉头紧皱,婉莹玉指一点她额头,笑道:“你呀,像极了当年的我!傻!”
晴儿似懂非懂道:“我明白了,小姐,你打算怎么办?”
婉莹叹息道:“过去的已经过去,再痛得伤也已经好了,何必再揭伤疤?今后我们互不相欠,恩怨两清了!晴儿,帮我把天赐请来,到湖心亭相见。”
晴儿抿嘴一笑道:“遵命!”
湖心亭又名水心亭,在春莺阁西不远处小湖中心,有一条长廊连接岸边。四周灯烛辉煌,环境静谧。亭中石台上摆着熏香炉和香茗,阵阵异香飘满小亭。婉莹坐在亭边长椅上,静静望着池中含苞待放的莲花,手里把玩着一个粉色香囊。
不多时晴儿引天赐前来,指着湖心亭道:“公子请!”话音刚落,自己率先跑开了。
天赐摇头苦笑,慢慢步向湖心亭。醉眼望去,婉莹身穿鹅黄纱衣,发饰红丝带,长发飘飘,宛如仙子。天赐步入亭中,躬身一拜道:“小主!”
婉莹一愣,回眸笑道:“你来了?公子坐吧!”二人对面落座,婉莹端起香茶道:“公子还在生我的气?这是醒酒茶,妾身以茶代酒,给公子赔罪!”
天赐似笑非笑道:“不敢,小主是千金之躯,在下岂敢?不知小主唤我来为了什么?”
婉莹察觉异常,反问道:“难道无事就不能请公子来吗?公子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哩?为什么这般生份?”
天赐凝眸望着婉莹,想起席间裘莫言的话,只觉寒意阵阵。
席间裘莫言端酒笑道:“这次能回到圣阁多亏了小主,属下感激不尽。虽然离开总教多年,但这里的一花一木我依然记得,湖心亭的莲花,风雨亭的傲梅,还有小主最喜欢的蝴蝶。属下特意托人从蝶谷寻到了七色蝴蝶,请小主欣赏!”
见裘莫言掏出锦盒,婉莹一愣,情不自禁望去。待看到锦盒内被银针固定的彩色蝴蝶,不禁面色一变,嘴唇紧咬。她虽然喜欢戏蝶,却不肯伤害蝴蝶,更不愿像裘莫言这般刺死蝴蝶,做成玩物。望着蝴蝶惨状,不禁泪湿眼眸。
那时天赐余光一瞥婉莹,同样神色一变。见她湿了眼眶,很快猜出二人关系。
如今望着婉莹无辜的眼神,他只能苦笑不语。
婉莹奉茶道:“这是醒酒茶,公子要不要醒醒酒?”
天赐摇头道:“醒又如何?醉又如何?有时醒了反倒不如醉了,或许一醉可以解百愁吧!”
婉莹轻抿一口,放下香茶,神情稍稍落寞,凝眸望着天赐,心中五味杂陈。突然抬起玉手,缓缓松开,轻吹一口香气。
一阵清香扑面而来,天赐顿觉心旷神怡,醉酒已经醒了三分。闻着异香扑鼻,天赐喃喃道:“这是什么香?”婉莹笑而不语,伸出玉掌凑近他鼻子。闻着处子芳香,天赐逐渐骨酥神醉,情不自禁道:“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婉莹嘴角浅笑道:“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
二人相视一笑,齐齐心神一荡。
天赐轻咳一声,忙遮掩道:“能不能借茶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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