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行车驶回五六里路转入树林,见那人并未追来,这才放心,虞可娉道:“姓何那人处处透着古怪,冯师兄,你以为如何?”
冯春道:“走南闯北的商旅之人,最会察言观色,我一再推辞,此人却不理会,只想顺杆直上,其心定然不善。咱们若是寻小路避他,一则绕远难行,二来风险更甚,不如就此歇息一阵,待会儿再来赶路。但愿是我多心。”
娄之英道:“咱们要出关前往五国城,此事所知之人不多,想来未必是冲着我等而来,若是寻常的剪径毛贼,那也不用怕他。”
当即众人下车休憩,拿出干粮充食,直坐了一个时辰,这才重新上马赶路。待路过茶摊,那何姓食客已然不在,三人稍稍放下心来,又行了十来里,眼见日头西落,天就要黑了,刚转过一座山丘,突然见到四人四骑并排而立,大咧咧地拦在当路,三人不知这几人意欲何为,若是真和自己为难,那么马快于车,就是掉头转走也是无用,索性硬起头皮,驶到四人近前,冯春高声道:“好朋友,在下行走省亲,途径贵地不知深浅,还望朋友们高抬贵手,放我等过去。”
那四人翻身下马,其中一人嬉笑道:“张老弟,怎恁地健忘,片刻就不认得我啦!”
三人一惊,借着夕阳仔细一看,原来说话的正是先前茶摊那位何姓旅客,再瞧其他几人,有两个高鼻深目、样貌奇特,却是适才飞驰而过的外族人,剩下那人面色沉稳,约莫四十不到年纪,远远站在左首,倒似这四人的头领,冯春见此阵仗,已知这四人几番打探,定是有备而来,如今只有慢慢周旋套出底细为上,也跟着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何大哥,恕张某天黑眼拙,未能辨出,还请不要见怪。”
姓何那人道:“好说,好说,老弟,你姓不姓张我却不知,但你身后这对男女,想来跟你毫无瓜葛,他们可不姓张,对也不对?”
三人面色微变,冯春道:“何大哥说笑了,这两人是我弟妹,怎会不跟我同姓?”
何姓汉子却不理他,转头向娄之英道:“阁下可是姓娄?你身旁那位,是宋国相爷虞允文之后,她姓虞,对也不对?”
娄之英见他已知自己底细,再多隐瞒也是无用,索性答道:“不错,在下便是娄之英,敢问何先生有何指教?”
何姓汉子点了点头,喜道:“指教愧不敢当,不过我听人说,中原武林年轻一辈儿里,你是个中翘楚,我们打塞外而来,所谓遇高人不可交臂失之,正想跟阁下切磋一番,便请赏脸如何?”
娄之英道:“何先生抬爱了,小子能浅德薄,担不起这等大名,想是你听错了。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着一拉缰绳,便想驾车前行。
何姓汉子未等发话,他身后的外族人猛然跃起,伸出手一拉车辕,马匹登时定立当场,就听此人开口道:“你不肯迎战,可是瞧不起我们么?”说的虽是汉语,然则言语生硬,叫人听来好不顺耳。
娄之英见他露了这一手硬功,显然这伙人来者不善,当下稳住马车,正色道:“各位朋友,这一战似乎是意气之争,在下徒有其表,那也不用比了,我这便认输了罢。”
那四人面面相觑,想不到他竟说出这话,何姓汉子微一沉吟,道:“娄之英,此战并非只争虚名,也可赌一个彩头。我知你此番前来五国城所为者何,好告与你知,你要寻得那件物事,已落在我们手中,你若赢了,尽可拿去,你看如何?”
他一说这话,娄虞二人顿时一惊,娄之英定了定神,道:“你说的什么物事,我听不大懂,不过阁下盘问了半天,小可还不知四位的名号,却肯示下么?”
何姓汉子道:“我等来自塞外,向来不往中土走动,便是说了你也不知,不过告诉了你却也无妨,在下姓何,那已是说过了的,我叫做何知远。”向那左首端的汉子一指,续道:“这一位是我师兄,唤作‘天狼’萧飞熊,这两位乃是同胞兄弟,一个叫做虎蛮胆,一个叫做别捩居,咱们合称楚河四灵。”
娄之英听得一头雾水,转头看向冯春,见他也摇了摇头,便知这四人名头古怪,要么是信口胡诌,要么便是偏居辽远番邦,实不知这几人到底意欲何为,虞可娉凑过来低声道:“大哥,此事颇有蹊跷,你想法将他们制住,我却有话要问。”
娄之英素信虞可娉之能,当即跳下车来,抱拳道:“恕在下孤陋寡闻,确然不曾听闻诸位名声,何先生,既然想要赐教,那小可便勉力奉陪,不知哪一位先上?”
站在远端的萧飞熊咳嗽了一声,走到近前,道:“看阁下下马的身法,果真不同凡响,我这几个师弟料来不是对手,便由萧某来会一会你!”也不亮起手姿势,猛地一拳便向娄之英袭来。
娄之英心中暗唾此人不讲规矩,这一拳哪里像比武切磋,倒好似突击偷袭一般,当下不敢怠慢,连忙闪避还手,萧飞熊不知对方根底,亦不敢盲目追进,出手一板一眼,极尽试探之意,初时两人都严谨小心,正斗了个旗鼓相当,待过了二十来合,萧飞熊突然改变招式,使出一套怪拳,娄之英见他武功稀奇,非中土任一门派所近似,脚下忙使出脱渊步,全力与之周旋。
萧飞熊年少得遇名师,数十年来勤修苦练,在家乡早已打无敌手,他听闻旁人吹鼓娄之英武艺不俗,便起了争竞之心,虽知此人定然名不虚传,但实则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自觉以己之能必可轻松胜出,哪成想即便使出成名绝技,对方仍应付的游刃有余,暗骂自己不该托大,眼见如此打下去非但不能取胜,一个不慎若然失败,更会惹得身后同门耻笑,当下不做细想,双臂一屈,运起真力向着对手袭来。
娄之英见这一掌势大力沉,乃近乎搏命的打法,实不知他跟自己有何深仇大恨,此时容不得多加思索,也急忙鼓动内息,迎了一掌上去,他不知萧飞熊能为虚实,这一下不敢有丝毫大意,也用了十成劲力,二人四掌相接,登时便黏在了一处。
萧飞熊和他内力交织,初时心中一喜,但觉对方劲道若有似无,仿佛内功平平,刚想发力猛推,忽地感到一股大力宛如游龙,直奔自己中宫而来。要知上善经的聚气成形世间罕有,最能在相持之时寻找对手内息纰漏,加之娄之英力求速战速决,这一掌并无保留,是以刹那之间,萧飞熊便觉胸中气血翻涌,暗叫一声不好,双腿一弹,想要退避三舍,但却为时已晚,娄之英的掌力已推进他的体内,眼见自己向后飘出了丈余,头晕目眩之下再也支撑不住,扑腾一声栽倒,立时昏死了过去。
何知远大惊,急忙上前查看师兄处境,见他虽然不省人事,却尚有鼻息,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但听一声呼喝,原来是身后的别捩居按捺不住,抽出宝刀要和娄之英拼命。
虎蛮胆怕他吃亏,冲着何知远叫道:“老三,连大哥也不是此人对手,四弟一人恐敌不过,咱们并肩子齐上啊!”也摸出兵刃上前接应,何知远亦掏出双叉,打算三人合战娄之英。
娄之英审时度势,知道一旦被围,只怕自己寡不敌众,想起虞可娉适才的话,手下亦不容情,他看准虎蛮胆势头最猛,先是假装应付别捩居,忽地转身跃起,直扑向虎蛮胆的怀中。虎蛮胆力大刀沉,腾挪功夫却是平平,眼见对方迫近,宝刀已不及回砍,掌力一吐,把刀祭在了空中,想要阻上一阻,却不料娄之英把腰一拧,堪堪闪过了刀锋,两掌打在他的肩头,登时便令虎蛮胆双臂脱臼,虎蛮胆疼的冷汗直流,一跤坐倒在地。
别捩居见同胞兄长受伤,更是又惊又怒,举刀便朝娄之英头顶砍去。娄之英此时已瞧出他武功在四人中最末,把头一甩,反身从怀中摸出如意棍,一按机括,已变成一条长棍,迎着向别捩居面门搠去,别捩居不期他忽然冒出一杆兵器来,直吓得面如土色,挥刀想要接架,娄之英双手一抖,如意棍点在他的两腕,将其月骨打折,顺势一脚把他踢翻在地。
何知远此时孤军奋战,见娄之英正好背对于他,忙挺起双叉猛刺,娄之英耳听风声不善,转身横棍阻拦,恰好卡在双叉之中,这下何知远可吃了大亏,要知长棍向来便是叉戟等兵刃的克星,加之二人功力相差悬殊,娄之英举臂上撩,内劲到处,顿时将对方双叉震飞,趁其愣神之际,又抬手将他打翻了一个跟头,总算最后这一掌手下留情,何知远才不至受伤,饶是如此,他也被震得头昏眼花,一时回不过气来。
众人行车驶回五六里路转入树林,见那人并未追来,这才放心,虞可娉道:“姓何那人处处透着古怪,冯师兄,你以为如何?”
冯春道:“走南闯北的商旅之人,最会察言观色,我一再推辞,此人却不理会,只想顺杆直上,其心定然不善。咱们若是寻小路避他,一则绕远难行,二来风险更甚,不如就此歇息一阵,待会儿再来赶路。但愿是我多心。”
娄之英道:“咱们要出关前往五国城,此事所知之人不多,想来未必是冲着我等而来,若是寻常的剪径毛贼,那也不用怕他。”
当即众人下车休憩,拿出干粮充食,直坐了一个时辰,这才重新上马赶路。待路过茶摊,那何姓食客已然不在,三人稍稍放下心来,又行了十来里,眼见日头西落,天就要黑了,刚转过一座山丘,突然见到四人四骑并排而立,大咧咧地拦在当路,三人不知这几人意欲何为,若是真和自己为难,那么马快于车,就是掉头转走也是无用,索性硬起头皮,驶到四人近前,冯春高声道:“好朋友,在下行走省亲,途径贵地不知深浅,还望朋友们高抬贵手,放我等过去。”
那四人翻身下马,其中一人嬉笑道:“张老弟,怎恁地健忘,片刻就不认得我啦!”
三人一惊,借着夕阳仔细一看,原来说话的正是先前茶摊那位何姓旅客,再瞧其他几人,有两个高鼻深目、样貌奇特,却是适才飞驰而过的外族人,剩下那人面色沉稳,约莫四十不到年纪,远远站在左首,倒似这四人的头领,冯春见此阵仗,已知这四人几番打探,定是有备而来,如今只有慢慢周旋套出底细为上,也跟着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何大哥,恕张某天黑眼拙,未能辨出,还请不要见怪。”
姓何那人道:“好说,好说,老弟,你姓不姓张我却不知,但你身后这对男女,想来跟你毫无瓜葛,他们可不姓张,对也不对?”
三人面色微变,冯春道:“何大哥说笑了,这两人是我弟妹,怎会不跟我同姓?”
何姓汉子却不理他,转头向娄之英道:“阁下可是姓娄?你身旁那位,是宋国相爷虞允文之后,她姓虞,对也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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