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越是到了临近的时辰,秦桑就越是惴惴不安。
御赐的长宁侯府建在君竹巷中,巷外必经一条热闹的坊市,成安早早带着秦桑和张嬷嬷坐在坊市的一间茶楼里,只要长宁侯府的马车从门前经过,他们就必定能看到。
短短半个时辰,秦桑已经喝了足足两大壶茶水,去了茅厕两次后,她又担心会因此而错过杨遇的马车,索性再也不喝一口茶水,就这么紧张地等着。
很快,挂着长宁侯旗帜的马车从长街另一端行驶过来,秦桑心头突突直跳,还没想好该怎么办,成安已经飞快冲了出去。
他就这么大喇喇站在路中间,伸手拦停了马车,随着马匹猛然被拉住惊叫声,几名随行的兵士迅速冲了出来,大喊道:“什么人?敢当街拦停侯爷的马车?”
成安却根本不搭理他们,只是抱拳道:“有重要的事,请长宁侯出来一见。”
马车里没有动静,成安嗤笑一声:“侯爷面对夷人的千军万马都无所畏惧,难道还怕了我一人不成?”
他这话果然有用,很快杨遇就掀开车帘走了下来,旁边的兵士立即围了上去,担忧地道:“侯爷,小心有诈。”
杨遇薄唇微挑道:“这里是京城大街上,就算有人要刺杀我,也不必用这么蠢的方式。”
旁边的兵士不敢说话,成安却得寸进尺道:“可否请侯爷去旁边的茶楼,有一位重要的人想见你。”
他明明是求人,但是态度十分倨傲,杨遇被他勾起了兴趣,短暂思索后道:“好,我倒想看看,是什么人如此胆大,敢在大街上直接拦人。”
他毕竟是经过九死一生的沙场,并不把京城里随意闯到面前的男子当回事。兵士们十分无奈,只得不远不近地跟着他,同时警惕地望着在前方领路的成安,生怕他做出什么危险之举。
成安领着他走到茶楼雅间,秦桑和张嬷嬷已经在那里等着。
当杨遇真正走到两人面前,张嬷嬷捂着嘴拼命掩下差点脱口而出惊呼,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而秦桑则努力克制喉中哽咽,颤声问道:“你……你还记得我们吗?”
可杨遇皱起眉头,问道:“你们是何人?”
秦桑仿佛被人兜头泼了盆冰水,喉咙也似被人掐住,一时间发不出声音。
杨遇似乎误会了什么,脸色变得很难看,瞪了成安一眼,语气讥讽道:“这就是你冒险拦车,让我见的重要的人?”
然后他转身就要离开,可这时张嬷嬷突然冲了过去,瞪圆眼道:“少爷你不认识我了?”
门外的兵士一看她差点拽着杨遇的衣袖,连忙要冲过来,可杨遇却一挥手,让他们莫要靠近。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位嬷嬷的表情太过真挚,忍不住好奇她究竟想对自己说什么。
而成安在这时关上了房门,将一切喧闹隔绝在门外。
张嬷嬷呆呆望着杨遇的脸,眼泪汹涌而出道:“少爷你真的忘了吗?忘了秦家老宅?忘了你母亲秦诗盼,忘了你妹妹秦桑!”
杨遇困惑地皱起眉,听这位嬷嬷的意思,自己应该是姓秦的,而旁边站的这位年轻女郎是他的嫡亲妹妹。
他将目光挪到秦桑身上,见她嘴唇颤抖,满怀期盼地看着自己,可他只是冷冷将目光挪开,开口道:“我想你们大概认错了人。”
秦桑身子晃了晃,大眼中盈满泪水,成安看得非常不满,按捺住想要揍这人两拳的冲动,轻按了下她的胳膊示意她莫要太难过。
杨遇说完这句话,也没耐心再留下来,手按在门边正要推开,张嬷嬷突然颤声道:“侯爷,你胳膊上是否有一块青色胎记,小时候我给你洗澡的时候,你总说这块胎记太难看,千万不能让妹妹看到,不然怕吓着她。”
杨遇按着门的手一顿,随即抬起下巴道:“不知你在说什么,说了你们认错了人。”
然后他大步离开,张嬷嬷还想追上去,外面的兵士直接扬起佩刀,凶狠地道:“够了,再骚扰侯爷,把你们都拉去顺天府。”
秦桑这时总算清醒过来,一把拉住张嬷嬷的手,开口时声音还有些紧:“张妈妈我们认错人了,回去吧。”
一直到上了马车,张嬷嬷还是一脸不甘心的表情,懊恼地捶着膝盖道:“怎么会不是呢?我是不可能认错少爷的,哪怕他长大了,变成熟了,可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少爷啊,我带了他整整八年,对他的神态动作再熟悉不过。”
秦桑咬着唇沉思许久,转头对成安道:“一定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差错,我想去公主府一趟。”
成安怔了怔,道:“你觉得她会告诉你吗?”
秦桑眼神坚决:“她不告诉我,我就求到她告诉我为止,我一定要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与此同时,杨遇坐在马车里,将右手衣袖慢慢卷起,盯着那块青色的胎记,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在战场上大大小小受过许多伤,胳膊上的胎记也不止一人看过,若是有心之人花钱打探,能说出这个特征也不奇怪。
可他不明白,自己明明对她们所说的事毫无印象,为何看到那陌生女子悲戚的眼神,心中会有莫名的抽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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