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台阶的时候,她看见轩辕墨站在御书房门口,目光灼灼。
走过去,叶贞浅浅行礼,道一句,“皇上,奴婢已经劝了尹妃娘娘离开。”
“很好!”他说,却只能看见她臣服的额发,看不见浓密羽睫遮住的眸光,“想来尹妃受了惊,不若你替朕送些赏赐过去。朕的意思,你可明白?”
叶贞抬眸,看见他冷冽的光。
眸中流光微转,叶贞重重点头,“奴婢明白。”
行了礼,叶贞淡漠转身,身后的轩辕墨却是教人捉摸不透的容色,瞬息万变,不会为一人而展露真颜。他是君,他必须时刻谨记。
走在宫道里,有太监亲自为她遮阳。前后随着仪仗,随着奉送赏赐的宫娥太监,叶贞一身绛紫色的宫服惹人注目。
但凡走过,宫娥太监无不躬身退至宫道两侧。
她忽然明白,高不胜寒才是宫中最强有力的利刃。以后,她将不惜一切往上爬,即便鲜血淋漓也在所不惜。
并非她喜欢这种被人仰视的感觉,而唯有被人仰视,她才能踩上国公府的血土,看一看熟悉的面庞,连皮带肉的扯下他们虚伪的容脸。
抬眼望着顶上熟悉的匾额,华清宫三个字如同一柄利刃,狠狠刺疼了她的眼睛。站在华清宫的门口,一切的一切如此熟悉。还记得刚从冷宫出来,她是怎样小心翼翼的跪在华清宫里,甚至不敢看一眼高不可攀的尹妃娘娘。
如今……她便大摇大摆的走进去的,看看这位尹妃娘娘会有怎样的骄傲。
走在华清宫的青石正道上,内里传来尹妃失声尖叫。
叶贞冷笑两声,加快了脚步,却见正殿内,尹妃面色煞白的瘫软在地,不远处的桌案上摆放着一个木盒。扫一眼涌入殿内的宫娥,一张张花容尽数失色。
走到桌案前,只一眼木盒里的东西,叶贞随行的宫娥太监也悉数吓得惊叫起来。
“叫什么?”叶贞冷眸,声音沉冷,“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左不过是条废了的胳膊,又不是血淋淋的脑袋,何至于这般惊慌!”
语罢,叶贞端起桌上的木盒子,静静的看着里头放置的青紫色胳膊。
转身走到尹妃身前蹲下,叶贞睨一眼整个人瑟瑟发抖的尹妃,温和从容的笑着,“娘娘不必惊慌,这是月儿的胳膊。月儿与奴婢早前侍奉娘娘左右,如今双双离去怕娘娘心里惦记。横竖这胳膊月儿也用不上了,不若就寄放在娘娘这里,权当娘娘闲暇时可以赏玩一番。”
尹妃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睁大惊恐的眸子看着一脸温和的叶贞。
叶贞的指尖掠过那条胳膊,胳膊冰冷僵硬,青紫色不似她身上的绛紫色,越发凝重而幽暗。她的手缓缓伸向尹妃,却惊得尹妃连爬带滚的退到廊柱处,面色惨白得教人怜惜。
手,停在半空,叶贞笑了笑,“奴婢该死,忘了自己的手拂过这样的死物,原是脏了。”语罢徐徐起身,手一扬便让随行宫娥将赏赐全数放在桌案上,“皇上想来还是惦着娘娘的,只是娘娘该明白,伴君如伴虎,如今皇上念着娘娘的好多番赏赐,娘娘也该知恩图报才是。”
这番话中有话,却让尹妃一下子怔住,“你、你这话何意?”
低眉看一眼手中的木盒子,叶贞清浅道,“娘娘身在宫中,少不得母家的支持,若是……”还未出言,叶贞忽然低咳了两声,“奴婢失言,还望尹妃娘娘莫要见怪。”
说着,便上前将尹妃搀起身来。
尹妃只一眼她手中的木盒子便整个人都神思慌张,急忙推开叶贞,只教自家的奴婢搀着。那种神态,在叶贞看来是何等滑稽。
这种状态让叶贞想到一句话:不怕杀人,却怕有鬼。
若是心中无鬼,何必这般惊惧惶恐。
盖上木盒子,叶贞道,“这东西奴婢命人妥善处理过,即便是炎炎夏日也不会腐烂。还望娘娘好生珍惜,下一回送来的盒子,里头会有什么……就要看皇上的心思了!”
叶贞别有深意的笑了笑,宫中的女子一旦失了宠爱,任你是当朝皇后也不过是个任人践踏的可怜虫。何况,她离皇后还有遥遥之距。
尹妃忍不住一个冷颤,却死死盯着叶贞素来无波无澜的面颊。
如今叶贞是御前待诏,她的一言一行说不定就是皇帝授意。何况皇帝当日亲口所言,任人伤她便要提头来见。尹妃岂敢造次,只能忍了自己的性子,看着叶贞貌若谦卑,实则冷戾的模样。
“臣妾谢主隆恩。”尹妃咬牙切齿。
叶贞颔首躬身,“还望娘娘好生斟酌,奴婢告退。”
转身,叶贞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华清宫。
及至门口,唇角的笑意渐渐敛去,逐渐被冰冷替代。尹妃,就让月儿的胳膊做你的毕生梦魇,奴婢祝您千岁长安,噩梦连连。
不远处,一袭青衣巍然伫立,青衣青伞青丝翩然。
慕风华站在宫道尽处,只睨她一眼,便不紧不慢的朝着御花园方向走去。
眸色微转,叶贞侧目身后随侍,“你们先行回去。”
“是,大人!”身后的奴才们半低着头悉数离开,叶贞深吸一口气便朝着慕风华的背影走去。她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只不过这妖孽存的什么心,倒要好好的揣度一番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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