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是伤心过头了,钱也就真能贬值成纸了。朱楠想出去分分心,破天荒地约了田冰冰晚上吃夜宵。不知道人在伤心的时候分心了,伤心能不能真的分掉。
九点半,田冰冰下了班。朱楠坐上了她的蓝色电动车,朝夜宵火爆的地方驶去。
日子晃着晃着,深秋就到了。秋风吹在人身上,衣裳都挡不住。到了卖宵夜的地方,烧烤的炉子散发出来的热和人们挤在一起撒发出来的热凑到一起,将气温提升了不少。
两个人找了一个空位子坐下,叫了两杯奶茶,品尝了起来。
奶茶喝了两口,田冰冰突然感叹道:“人活着真是没多大意思。”
朱楠听到这话,觉得这话应该由他来感叹才对,偷偷的笑个不停。
田冰冰觉得那声感叹属于沉重性质,不该引起发笑的效果,疑惑道:“你笑什么?”
朱楠止住笑,说道:“你怎么也感叹这句啊?我正想说这句呢。”
“你怎么了?我想听你的故事。”
朱楠花钱出来为的就是分心,需要的就是有人来听他的倾诉,遂开始倾诉起来:“我辞职失败了,我跟我爸闹翻了,他不准我走。。。。。。”表达完大概意思,他又抓住机会把一年里的委屈全翻出来吐了出来。
田冰冰听完,勾起了十年前的些许回忆,说道:“你这个年龄是这样的,在很多事上会与父母有隔膜,要互相理解体谅。”她陷在回忆里不久,马上出来了,话题一转,道:“要不让我跟你爸来说,我托人给你安排一个工作,难不成他怕我拐了他儿子?”
朱楠感到世界越来越稀奇,儿子辞职,老子仿佛出了名,尽是人想找朱父谈判。他不想害人找骂,也不想在这件事上再折腾了,只想一个人过过平静的日子。
宵夜渐渐上齐了,两个人没讲半点礼性地将那些食物吃了个精光,俨然不像两个对生活失去了兴趣的人。或许,人活着最没意思的地方在于——即使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了,还是舍不得去死。
第二十九章
余下的日子,朱楠进行了为期一周的颓废期,像个被勾走了魂的人一样,坐着没骨头,走路没眼睛。高中的时候,他经常颓废,但毕竟那时要学习,想出去有校园关着,想睡觉有老师盯着。而现在,他处于没人管没时间限制的状态,想睡就睡,想出去就出去。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心飞了,人还留着。世界上最最痛苦的事就是心死了,人还活着。朱楠那颗想飞出去的心没能飞出去,掉到原地落了个中度残废。
方老太太的眼睛比很多小学生都要精,思维也比很多青年人敏捷,她对朱楠被迫留下来的初期心理活动了如指掌,采取各种措施指导。白天,她让他去做各种各样的事,特别是到外面去和人打交道之类的事,以分散其注意力。晚上,她会叫他下来看凭证,以示想教他的决心。
朱楠对方老太太的话还是不敢不从,他还没从走不了的事实中适应过来,一想到眼前这老太太竟然就这样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想到她怎么说也是把自己跟朱父的关系弄僵的罪魁祸首,心里还是憋屈得很。
方姝享受了方老太太的特别福利,在各个部门学习,从客房到前厅到餐饮,跟酒店的清洁工一样,无处不到。她是个特别勤奋好学又擅长交际的人,随时拿着笔和本,丝毫没有摆大学生的架子,先者为师,逢人必问。在部门学完,她还会来财务室,实践财务知识。
两个人整天在一起做作业,一个愿教,一个愿学,俨然一对“没成母女,遗憾苍天”的老小女人。
财务室里出现了一老两小,从此变得灯火通明,天一黑,三个人便开始聚在一起上补习班。刚开始,保安部的人转钟时来检查,以为这里的人不爱关灯,后来查明情况,这里便成了免检区,灯开到大天亮也当有人在上夜班。
九点半,有人敲响了门,随后进来一个客房部的文员。等她的身子彻底进来,随她进来的还有右手上提着的蛋糕。她朝方姝迎面走去,说道:“明天是你生日,我明天休息,所以提前送给你了。”
方姝接过蛋糕,像是接过了一枚求婚戒指般甜蜜,连连说道:“谢谢,真的谢谢,太谢谢了。”
人激动了就是这样,一句“真的太谢谢你了”非要分三次谢。
文员走后,方姝补充道:“昨天我随便跟她提了一下我的生日,没想到她去买蛋糕了,真没想到,太感动了。”
随之而来的是方母的电话,母子俩使用的是上海话。朱楠觉得比波斯文都难懂,偷听了半天,以表情猜语境都没半点头绪,仅听懂了最后一句被转换过来的普通话:“放心吧,有人给您女儿送蛋糕啦。女的。”
朱楠看完了,也听完了,看着这个才来不久的女生跟她面前的蛋糕,直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是太大了,心想:“如果我在生日前一天跑去对全酒店的人郑重强调,大概也不会有人给自己送点什么感动吧。”
第三十章
朱楠的单人寝室在三楼,以前是一间堆放杂物的房间,酒店里几年来所有的帐单和废纸全仍在里面,想走到最里边都得翻纸山越纸岭。他嫌跟几个男人住在一起不安宁,幻想拥有一间单人房间,幻想久了,灵感激发了出来,遂决定把那间房整理出来私自使用。四个月前,他花了三天的时间,整天泡在里面,硬是把它清理了出来,再配上几样家具,纸房便成人房了。
上个月,候园园为了找一张餐饮帐单,观光了朱楠的房间,离开时大叹道:“你这脑袋真够厉害的,整天跟这么多单子睡一起。”
朱楠不好意思的笑笑,听到“睡一起”三个字,犯了色戒地想:“可惜我不能把那些单子摆成你的形状陪我睡。”
方姝是财务世家长大的女子,对杂乱无章的东西有天生的抵触感。她光顾了两次朱楠的房间,看到那些七零八落的单据,颇为愤慨:“你这也能睡啊?这些碎纸什么的都能发出有毒气体的。我看要清理清理。”
朱楠觉得自己为了这房都花了三天心血了,够对得起它的,搬了一个大柜子放在床头,把各种各样的单据全仍到柜子后头。所以,站在门口看这间房,还像是人住的,走进去观摩,便是“半边垃圾半边人”的景观了。
六点半,朱楠在房里看杂志,方老太太跟方姝闯了进来,提着一桶水和拖把,笑眯眯的说道:“我们给你来升级房间了。”
两小开始按照一老的吩咐清理起来。那些单据很多都是可以当废纸卖掉的东西,但上面尽是酒店的机密,所以得先碎掉。清理的主题便成了撕纸。
撕掉一封不再浪漫的情书或是一张相片是件很轻松的事,但要间连不断的撕几个小时的纸,就不那么容易了。朱楠撕了一个小时,看着还有一大半完好无损的纸,气得想放一把火把它们烧了算了。
本来,有人来帮自己义务清理房间是该千感谢万感激的事,但朱楠对方老太太还是有些怨恨,想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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