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卡锡的双眼几乎要瞪出眼眶,但可惜一个字都说不出,在他作出任何挣扎之前,锋利的竹匕首已经割断了他的喉咙。
三十
杰森·格雷格快步在警局的走廊间穿行着,离新闻发布会开始还有五分钟,但他却忽然发现自己离开的时候忘记重新把监控摄像头和麦克风打开了,而且他还自以为是地把手机留给了他。
该死!
他和伊恩·麦卡锡搭档九年,很清楚他这位搭档的本事。毫无疑问,麦卡锡是个很厉害的警探,即使不凭运气,劫凶组主管这个位子也早晚是他的,只不过这次他走了超级霉运。更令人担心的是,他有着在这个城市最混乱的街区长大的历史,谁知道他会不会有一些用手机拆开的零件打开镣铐逃走的伎俩,或是会有什么黑道的死党不顾一切地将他救出去。在他们搭档的那几年,很多案子都是靠那些他早年在地狱般的街区积累下来的人脉才得以告破的。将他一个人留在一个不受监控的审讯室当中,相当危险。
离成功只差最后一步了,可千万别在这当口出什么岔子!
他已经走上了暂时羁押麦卡锡的三号审讯室所在的走廊,负责守卫的警察依然站在门口,然而两三码开外,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黑头发、东方人脸孔的陌生人。
“嘿,你站住!你是谁?”杰森停下脚步,喝问道。
“他是麦卡锡的律师,警官。”守卫代那人回答道。
“律师?你是尼古拉斯·顾?不,你不是……”杰森的双眼已经捕捉到了他深色西装上并不显眼的一连串更深的污渍,那好像是……
是高速喷溅的血液痕迹!
杰森立即伸手去拔枪,但对方比他更快,一只黑色的密码箱已经朝他迎面飞过来。他不得不低下身子躲避,匆忙中胡乱开的两枪都打上了天花板。当他再次直起身来的时候,守卫已经捂着喉咙倒在地上,鲜血喷了一墙。
那个亚裔男人已经不知去向。
走廊里没有窗,他应该没地方逃的。
杰森一个箭步冲进狭窄逼仄的三号审讯室,这里没有冒充律师的男人。眼前的伊恩·麦卡锡耷拉着头,身体已经快要滑下审讯椅,鲜血将橙色的囚服染成了深褐色,并且在他的脚下积聚成了一个血湖。显然,他的生命早已随着这些鲜血一起离开了他的身体。
不,不!
怎么会这样?“硬币杀手”已经死了,还有谁想杀他?
杰森凑近了检查麦卡锡的尸体,他的喉咙被割断了。整个警局忽然警报声大作。杰森打开墙上摄像头和麦克风的开关,叫道:“我是杰森·格雷格,我和疑犯受到了袭击,一人倒下,叫救护车,快,在三号审讯室,我需要支援。”
对面传来的是和他同样慌乱的声音:“我们腾不出人手,警局正遭到一群忍者的袭击,重复,警局正遭到一群忍者的袭击!”
忍者?他妈的究竟搞什么鬼?
“杰森,小心你身后!”
杰森猛地回过身,一道黑影从门背后向他直冲过来,然后他惊恐地发现,他举枪的手已经扣不动扳机,他的食指已经离开了他的右手,留在了手枪的扳机护环中。他大叫起来,但恐惧的叫声很快中断——面前这个身着高级套装,却用黑色丝巾蒙住脸的东方人手中青色的匕首就从他下颚最柔软的地方戳进去,切断了喉管、气管、血管,直达颈椎。
在杰森·格雷格生命的最后几秒中,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他并不比伊恩·麦卡锡更聪明,也不比他更幸运。
只要是被“时震”盯上的人,谁也跑不掉。
附:“教授”的笔记
匹兹堡警察局遭“忍者”突袭事件后的第三天,“教授”被发现自杀死在了阿舍克立夫精神病院他自己的囚室中。验尸官确定,他是用一个塑料袋闷死了自己。在他的遗物中,人们在一本《圣经》的最后一页,发现了五个用黑色墨水手写的名字:杰克·丹尼尔斯、伊恩·麦卡锡、杰森·格雷格、尼古拉斯·顾以及他自己的名字:基尔戈·特劳特。每一个名字上都被打上了一个叉,下面则记录了一个词组“time…quake”,以及一串数字与字母的组合,那看上去像是一组用户名和密码,但没人知道究竟用在哪里。
“最初,我以为我是被挑中的‘幸运儿’,被上帝授予最慷慨的礼物。通过‘时震’,我可以成为世界上唯一能够预测市场的人,虽然之前我对股票、期货之类的东西一窍不通,但一旦你能预测未来,那种东西就会变得毫无秘密可言。我开始想像,在拥有了大把的钞票之后我的生活会变成怎样——周游世界?不,对于那种事情来说,我已经太老了。或许我会在温暖的南方买一栋带码头的海边别墅以及一艘游艇,然后在酒柜中存满足够喝十年的各种烈酒。哈,那还是我读大学时候的梦想,但糟糕的是,甲板上不会有比基尼女孩,也没有穿着下摆变幻不定的雪纺长裙的妻子,带着孩子,不会有人与我分享这些。当六年前安吉拉用一场漫长而痛苦的离婚诉讼官司将我活生生撕成两半之后,我就再没对爱情这样东西抱有过什么幻想。在那之后我也约会过几个女人,但结果一次比一次糟糕。如今,我对那些连黄色笑话都听不明白的老女人已经没有任何兴趣,而年轻女孩们,对于我这把老骨头来说已经太过危险了。难以想像,如果我辞掉在大学的工作,我的生活还会剩下些什么——天哪,我写这些干什么……”
“我有时会想,既然我能够将‘未来’的记忆带回‘时震’之前,并改变它,那么存在于我‘记忆’中的那个‘未来’,又算什么呢?或许只有T。S。艾略特的一句诗才能恰如其分地描述这一状况:‘此刻与过去,或许都在未来之中,而过去也包含了未来。’我想我需要认真考虑一下是否要将我的发现公之于众这个问题——即使那将为我带来一座诺贝尔奖杯——我无法想像当每一个人都获得改写历史的能力时,这世界将发生怎样的变化。我猜如果真的出现那种情况,或许只有祈祷上帝真的存在,才能让人类社会免于崩溃。但从另一方面说,我又有何权力把这一发现从人类那里夺走?或许情况并不会那么糟也说不定。为什么是我要作出选择?如果想当然地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唯一察觉‘时震’的人,也未免太天真了。我看我暂时还是不要想这样的问题了,我的学生迈克尔带了一些中国茶叶给我,我想泡些茶应该能帮我摆脱这些烦人的思绪。”
“我家后院有一棵老树,我不是植物分类学家,叫不出它的名字,我只知道它在我出生之前很久就被种下了。自上世纪五十年代城市郊区化的潮流开启以来,它几次从地产开发商的手中幸免于难,如今它已经是整个社区中最‘老资格’的居民了。我小时候,我的父亲曾在树上为我搭建了一个树屋,经过这么多年树枝的拉扯,树屋已经支离破碎,但钉在树干上用来攀爬的阶梯依然是完好的。于是社区中的孩子们总是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试图爬上去,留下一个属于自己的记号什么的。后来,我不得不养了一条大丹犬来看守那棵树,吓跑那些想要爬树的孩子。
“丹尼是街对过格林伍德家的孩子,或许是因为哮喘的缘故,他长得比同龄人都要瘦小,也从没见他和社区里的孩子一起打篮球和棒球。他总是穿着全套的运动服,却也只能坐在场边看台上。他也和其他孩子一样,总是试图找机会爬上我屋后的树屋,但每次都被我那条叫做‘鲍比’的狗吓退。他或许是社区所有孩子中唯一一个从没爬上过那个地方的了。最近的一次,那些孩子中最顽皮的一个,西蒙,从他妈妈的药箱中偷了两粒安眠药出来,混在肉中喂‘鲍比’,好让丹尼趁狗睡着的时候爬上树屋。但或许是人类的安眠药对狗不起作用,或是药力不够,丹尼只爬了两级,‘鲍比’就醒了过来,对着他狂吠——他被吓得摔了下来,还尿了裤子,那让他成为了同学中的笑柄,一个礼拜都抬不起头来。
“然后,‘时震’发生了,时间倒退了9天。我想,或许我该帮帮这个孩子。于是在他们准备给我的狗下药的那天,我早早就将‘鲍比’牵进了屋内。
“然而事情并未沿着我预想的路线前进,而是演变成了一场悲剧,小丹尼在树屋上刻自己名字的时候,踩到了一块朽烂的木板,从树顶摔了下来,摔断了三根肋骨,右肾受损,髋骨也碎成了四块。而我,则将面临一场50万美元的赔偿官司。
“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时震’的危险,我称之为‘第一次冲击’。从此,我必须提醒自己十分谨慎,才能避免‘时震’毁掉我的生活。但我依然不愿意相信,其实‘时震’并非福祉,而是上帝的惩罚。”
“3月11日,这天,你们可以从报纸和电视上看见‘金伯莉内衣店招牌倒塌事故’的报道。位于杰弗逊路和第七大道交叉路口的金伯莉内衣旗舰店在重装霓虹灯招牌时,因为吊装绳索断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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