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令下,伴随着水手长粗暴的呵斥声,和鼓手轻敲起鼓面的号声,一分钟内,原先仅有两名领航员的冷清甲板上快速聚集了数十名熟练强悍的水手。
他们在拥挤的帆缆下,顶着细雨打湿全身,数分钟里,迅速敏捷的一百二十英尺高的桅杆侧支索上,配合着甲板上负责操作帆缆的同伴。将之前卷起来的竖帆,横帆,以及三角帆全部打开,并且按照事先要求,用斧头砍断原有用于迎接风暴的铁绳风帆,最后扔到地中海里,那是因为它们妨碍了其他帆的顺利张扬。
自此,整个舰队保留下来的31艘舰只最终能扬起饱满的风帆,保持着10节航速,一路披荆斩棘,快速驶向预定作战目的地,阿尔及尔海域。按照事先部署,顺风行驶的王国舰队在航行时排成整齐的三路行列,始终呈现梯形右,中,左各纵队。他们先后相互间隔3到5海里,左右相距为1至2海里。
漆黑的海面,惟有船只首尾依稀可见的多盏防风船灯,才能大致辨别自己坐船与战友舰只之间的相对距离外,所有舰必须严格遵守之前的航行部署,才能保证自己不掉队。倘若在白天,从半空俯视,三路纵队犹如离弦之箭,先后飞向同一目标区域。
右路分舰队担当前卫责任,突前走在整个舰队的最前列,它们由7艘战列舰,以及7艘护航舰组成,分舰队司令官纳尔逊将军乘坐在旗舰“勇士号”《一级战列舰》;中路分舰队落在前卫舰队队尾,有乌沙科夫司令官亲自指挥,共有10艘战列舰,以及3艘护航舰,旗舰为“摄政王”号《以及战列舰》;后卫分舰队航行于中路主力舰队的左翼尾部,共有2艘战列舰和2艘护航舰组成,它们只是作为预备队而存在,指挥官为卡尔斯上校,旗舰是二级战列舰,“马加拉”号。
安德鲁以及亚历山大一行人等本应待在后卫分舰队的“马加拉”号上,但那位摄政王殿下却以“摄政王”号必须有摄政王存在为理由,拒绝待在二级战列舰里,请求坐在乌沙科夫的旗舰上。安德鲁虽不懂海战,但他明白由4艘战舰组成的殿后分舰队,难以发挥战场上预备队的功效,乌沙科夫此举目的只是在于让自己的学生,卡尔斯上校竭力保护摄政王,亚历山大,以及苏沃洛夫等人的安全,不被交战双方激烈的战火所伤害。
一番交涉之后,乌沙科夫司令官勉强同意了摄政王等人的请求,但那仅仅是停留30个小时,在抵达目的地,也就是后天黎明时分之前,摄政王以及他的贵宾们,将统统被遣返回后卫分舰队的“马加拉”号上。对此,安德鲁欣然接受俄国人不客气的命令,因为作为战略统帅的他,知道自己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
尽管偏离了风暴中心,但夹杂在整个舰队中间的“摄政王”号旗舰,同辽阔的地中海海面相比,显得是那么渺小,表现出弱不禁风的模样。帆船在汹涌澎湃的海浪里不住的上下颠簸,来回摇晃,宛如一叶浮萍在随波逐流,或是海神手中的随意抛起,接着自由下落的木偶一般。
倘若在平日,地中海上所有船只在路过“摄政王”号战列舰的船舷时,世人都需要仰视这类庞大的无敌战舰。作为18世纪后期建造的“摄政王”战列舰,它属于人类最杰出的发明之一,看似笨重,实则强大,是整个舰队中,体积最大的战船,航行起来轻快敏捷。舰上所有的桅帆啊安排的顺风易行。远远望去,“摄政王”号就像一座高耸出水面的木制建筑,拥有装饰华丽的船尾排列着三层镶金边的舷窗,看上去犹如一座漂浮在海上的宏伟宫殿。
“摄政王”号战列舰原名“胜利号”,它原是英国地中海司令官亚当斯将军的旗舰,一艘1778年开始服役的老舰,只是作为战败国的礼物送给安德鲁。当西班牙海军接收该舰时,王国的海军军官由于感激摄政王的伟大功绩,而自发上书给海军大臣改为现在的名字,从舰头到舰尾,整个“摄政王”号长约226英尺,舰宽51英尺,排水量在3500吨以上。
军舰的主体龙骨用榆木制成,那是由于全英国各地满是生长着躯干高大的榆树,易于取材。除龙骨外,整个舰体几乎全部采用橡木,巨大的舰舷材厚达2英尺,耗费了2500株优质木材。除此之外,惟有船底与吃水线下,包裹着防备海虫与盐水侵蚀橡木的铜板。与其他战列舰一样,“摄政王”号也有三根主桅杆,其中最高的一根高于吃水线200英尺,整个桅杆上可悬挂36面风帆,最大航行速度接近12节。
战船就是军士们的家,它能够容纳八百多名作战或非作战人员,包括军官《含医生》,水手《含见习军官》,厨师,工匠《主要指木工》外,还有大批能够登船《陆》作战,随时与阿拉伯海盗短兵相接的海军陆战队队员,只是船上的空间狭小,使得官兵们的生活设施极为有限。作为旗舰,除了该舰舰长与舰队司令享受专门船舱外,作为军官可在船头甲板上的军官舱里拥有2到3平方左右的隔间,而普通水手,厨师,陆战队员与其他工匠则要挤在小船舱或是吊铺上休息,同老鼠,臭虫,以及难闻的腐臭味整日为伴。
作为一座海上的活动堡垒,无论何时何地,“摄政王号”旗舰必须负荷150吨左右的弹药,巨大军舰的甲板上下三层,配置着112门铁铸或是青铜火炮,每颗炮弹保持在16磅到24磅之间,巨型的36磅炮弹也不少见。单舷一次齐发,其射出的炮弹多达半吨以上。但最让人恐怖的是上层甲板舱发射台内,配属的12门臼炮,它的巨大威力是能投射出64磅的猛烈弹药,与其他长火炮相比,它的射程却短了太多,仅仅适宜接舷战时开始使用。
“摄政王号”的甲板上,作为见习军官的卡尔松,他刚刚接替连续劳累数小时,需要休息的大副,担当起旗舰航行官的角色。在颠簸起伏的甲板上,卡尔松借助油灯昏暗的光芒,开始来回巡视着军舰水手们的工作。
作为见习军官,与水手们装束不同的是,十九岁的卡尔松拥有一身藏青色军官制服,却没有任何军衔标志,这表明他并非真正的海军军官。他仅仅是马加拉王家海军军校刚毕业的学生,卡尔松必须在一艘军舰里,连续服役一年以上,才能等到该舰舰长的见习鉴定书,再由一个军官团依据那份鉴定书,最终给予该见习军官是否授衔的决定。
所授的军衔一般是中尉,但凡由特殊贡献的见习军官可以越级到上尉,甚至是少校。卡尔松是1794年西班牙王朝战争之后的第一批毕业军校生,也是期间最优秀的一个。所以幸运的他,被选入一级战列舰上效力,而且是出征的舰队司令官旗舰上,这的确让他本人欣喜若狂,而踌躇满志。
自从登船的那刻起,卡尔松便盘算着在即将开始的海战中建立一番功绩,让自己的肩膀上挂起两颗小银星。按照王国新近出台的海军管理条例,分舰队指挥官,和2级以上战列舰的舰长可以直接呈报舰队司令官,授予在海战中有杰出贡献的见习军官于正式军衔,而不必再等到服役一年后,通过军官团繁琐无比的一系列审查和考核。
或许是想得太多,做例行巡视的见习军官没有注意周围并不太好的环境状况,在他经过右侧船舷的时候,一阵浪花刚好卷起,突如其来的打到见习军官的头顶,淋湿了全身。措不及防之下,他的喉咙中还灌满了海水,既咸又苦涩,那是地中海里盐分太多的缘故。
“咳咳咳……”在又咸又冰的海水灌进他鼻子的刹那,卡尔松被猛呛了一下,一阵急促的咳嗽随之而来。表情异常痛苦不堪的见习军官忍不住弯下腰,手扶着船舷,竭力吐出该死的海水,他手中的油灯也几乎把持不住,剧烈的来回晃动起来。
“哈哈哈,”桅杆上下响起快乐的笑声。
“上帝啊,我看到了一只咳嗽的老鼠,哈哈。是个穿制服的大老鼠!”
“呵呵,我亲爱的巴塞罗那的兄弟,那是你的眼睛看错了,这可是头蠢猪!”
“嘿嘿,不,是像老鼠与蠢猪的见习军官,哦,似乎在吃奶的毛孩子,哈哈!”
……
这自然是忙碌的水手们,看到可怜的见习军官滑稽的模样,继而发出的一阵阵嘲讽。但凡敢奚落军官的水手是要遭受残酷且无情的鞭刑。可卡尔松只是一名见习军官,没有任何军衔,水手们自然可以肆无忌惮的谈论。按照所有军舰中的传统,接受未来部下的嘲讽,是年轻的卡尔松在“摄政王号”上应该完成的一门必修课程。
作为大西洋边的拉科鲁尼亚人,卡尔松虽听不懂地中海一带刺耳的方言,但他明白这是水手们在奚落自己的无能。接受完水手们嘲笑洗礼的卡尔松,压制着满腔怒火,重新站了起来,他笔直着躯体,再度拾起油灯,抓着身边摇晃的绳索,向着前甲板走去。
“检查船体,桅杆,风帆与绳索。”
“船体完好,桅杆完好,各帆完好,绳索完好,整体一切完好,所有顺风帆全部展开。”
“风速与航速?”
“3号西北信风,航速10节!”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