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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第1页)

白铁皮棚屋,离总统府400码,外面围着一道芦苇编的篱笆。全部军队就是这400 名士兵,总统府的卫队有40到60名,住在总统府院内单坡屋顶的棚屋里。

到赞格罗的第三天,香农仔细去看了一下那些警察的工事。那儿住着200 名军人,没有人站岗。正如戈梅斯所说,那排棚屋周围有一道芦苇篱笆,不过,香农到附近一个教堂去的时候没有忘记上钟楼。他登上环状的砌梯,从钟楼偷偷地俯瞰了下面的景象。警察的棚屋共有两排,外面晾着一些衣服。在棚屋的一头又有一排低矮的砖砌的灶,灶上炖着肉,发出扑扑的响声。40名土兵在周围溜达,多少都有些倦态,并且都没有枪。枪支也许放在这些临时营房里了,可是香农猜想可能是在军械库里,也就是在一个棚屋旁边的石砌的小碉堡里。在这个兵营里,别的设备是极其原始的。

当天晚上,他杀了一个士兵。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他独自一人出去,没有博尼费斯跟着。花了一个小时绕着黑暗的街道走,当他向总统府走近时,街上看不见灯光。

他在总统府后面和两旁仔细看了一下,确信这三面没有巡逻的卫兵。正当他试图去看正面时,两名总统府的卫兵上前拦住了他,粗暴地命令他往回走。不过,这时他已经证实了,在港口坡顶和总统府之间的路上有个路口,那儿坐着三个卫兵。更重要的是,他还证实了他们即使站着也看不到港口。士兵们的视线从那个路口越过坡顶,就会接触到沙洲外面的海。但如果没有皎洁的月光,那么连500 码以外的水也不可能看见,虽然他们无疑会看到那儿的灯光,如果有灯光的话。

黑暗中,香农无法看到高路口100 码的总统府的前门,可是他确信,通常那儿还有两个卫兵。他把几盒香烟递给喝住他的士兵,就脱身走了。

回独立饭店的路上,他经过了几家酒吧,里面点着煤油灯。随后他又上了漆黑的大路,往前走了100 码。这时,一个士兵把他拦住了。那个兵显然喝醉了,在路边的一个水沟里撒尿。他一手抓着毛瑟枪的枪把,一手抓着枪身,朝香农挥舞着。月亮升上来了,借着月光,香农十分清楚地看见他正朝自己走来。那个兵嘴里咕哝着什么,香农听不懂,可是他肯定这是向他要钱。

他听见那个兵嘟哝了好几回“啤酒”,还说了一些更加听不懂的话,接着,还没等香农掏钱,也许掏出来还没有递过去,那个兵就吼了起来,用枪往香农身上捅去。打这以后,事情就发展得既迅速又悄无声息了。香农抬起一只手抓住枪,从士兵的腹部前把枪拽过来,旋即猛然使劲一抽,把那个兵拽得失去了平衡。那个兵显然对这种反应觉得很奇怪,这不是他习惯的那种反应。等他醒悟过来,才气得尖声大叫,把枪倒着拿,抓住枪当做棍子舞动着。香农趋前一步,用两臂抓住那个兵,叫他挥舞不成,随后用膝盖撞击对方的要害。

这时,那个士兵要想往回溜也晚了,枪从他手中落下来,香农又突然扭住他的右手,拧成90度,然后伸出一条胳膊,用掌边照准他的下巴骨下面猛砸。他听到颈骨折裂的声音,同时也觉得自己的手臂和肩膀一阵剧痛,后来他才发觉用力时扭伤了肩膀的肌肉。那个赞格罗兵像一只麻包似地倒在地上。

香农四下里张望一下,没有人走过来。他把尸首滚进水沟,然后检查起枪来。他从子弹带里往外抽子弹,抽到第三颗就没有了。枪膛里也没有子弹。他拉开枪栓,把枪对着月光,往下看枪管。他看见里面积了好几个月的粗砂石、垃圾、尘土、污垢、铁锈和小土粒。他把枪栓滑回原来的位置,三颗子弹也塞了回去,然后把枪向尸首扔去,就走回去了。

“越来越妙了。”当他悄没声儿地进了黑乎乎的饭店,上了床,他喃喃自语道。他几乎可以肯定警方的侦查是不得力的。那个被折断颈骨的士兵一准被推下了坡,落进水沟里了,至于验指纹嘛,他肯定这儿从未听说过。

不管怎么说,第二天他还是托称头疼,留在饭店里和戈梅斯聊天。第三天早晨他就动身到机场,搭乘“康韦”440 飞机北去。他坐在机舱里,望着这个国家在左边机翼下消失了,这时候,戈梅斯说过的话像一股水流似地流过他的脑际。

在赞格罗没有采过矿,从未采过矿。

四个小时以后,他返回了伦敦。

苏联大使列奥尼德·多布罗沃尔斯基每周一次和金巴总统会晤,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像许多和这个独裁者会面的人那样,他也几乎肯定此人是个疯子。但和大多数别的人不同,列奥尼德·多布罗沃尔斯基是奉莫斯科上司之命,尽最大努力去和这个喜怒无常的非洲人建立一种工作关系。这会儿,他坐在总统府二楼总统书房里宽大的红木桌前,等待金巴做出某种反应。

离近了看,金巴总统并不像标准像上那么魁梧和漂亮。他坐在宽大的桌子后面,看上去简直像个侏儒。而当他完全呆坐不动,弯腰曲背地坐在椅子里就显得更矮小了。多布罗沃尔斯基等待这种呆坐不动结束。他明白只有两种情况才会结束这种呆坐不动。一种情况是在这个赞格罗的统治者谨慎而神志清醒地说话时,不管怎么说,这时他像个神志完全清醒的人;另一种情况是在这种几乎可以说是紧张性神经分裂症的呆坐不动一变而为狂怒,这时他就像着了魔似地狂吼起来。反正他也自以为是个着了魔的人。

金巴微微点点头。

“请往下说。”他说。

多布罗沃尔斯基松了口气,显然这位总统准备倾听了。不过,他知道坏消息就会来临,他是不能不说的。那个消息会使情况发生变化。

“我国政府通知我,总统先生,他们接到的情报说,英国一家公司最近送交赞格罗的勘探报告可能有漏洞。我查阅了伦敦一家公司几个星期前所作的勘探报告,那家公司叫曼森联合公司。”

金巴总统的两眼稍稍鼓了出来,依然盯着苏联大使,而没有丝毫表情。他也没有说一句话,表示他记起了多布罗沃尔斯基曾经把此事报告给总统府。

大使继续详述了曼森公司的勘探报告,这份报告是由一个名叫布赖恩特的人交给自然资源部部长的。

“阁下,其实我是奉命来通知您,我国政府认为,这不是当时被勘探地区所发现的矿产情况的真实描绘,准确地说,是在水晶山丘陵地带。”

他等待着,知道他会说一点儿。后来,金巴终于开口了,他的话语是平静而有力的,这使多布罗沃尔斯基又松了一口气。

“这份报告在哪方面有漏洞?”金巴轻声说。

“详细的情况我们不能肯定,阁下,不过,可以确信,既然这家英国公司显然不争取从您这儿获得采矿许可,他们提出的报告,应该指出在那个地区没有值得开采的矿藏。如果说这份报告有漏洞,就在这儿。换句话说,不管那个采矿工程师的样品里含有什么,事实都会表明,那里矿物的含量比英国人通知您的要多。”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在沉默中,苏联大使期待着对方会勃然大怒,然而金巴并没有这样。

“他们骗了我。”金巴轻声说。

“当然,阁下,”多布罗沃尔斯基急忙插嘴道,“惟一有十二分把握的办法,是再派一个勘探队到那个地区去采集岩石和土壤的样品。为此目的,我国政府指示我向阁下恳请准许斯维尔德洛夫斯克矿业研究院的一个勘探队来赞格罗,对那个英国工程师勘探过的地区再进行勘探。”

过了好一会儿金巴才领会了这个提议。他终于点了点头。

“我批准。”他说。多布罗沃尔斯基躬了躬身,他身边的沃尔柯夫膘了他一眼。沃尔柯夫名义上是大使馆的二等秘书,其实,确切地说是克格勃派驻使馆的代表。

“第二件事是关于您个人的安全。”多布罗沃尔斯基说。他总算使这个独裁者做出了反应。这是金巴最认真对待的事。他的脖子伸长了,用狐疑的眼光向四周扫了一圈。三个站在俄国人背后的赞格罗侍卫官浑身战栗。

“我的安全?‘金巴像惯常一样低声说。

“我们以尊敬的心情,重申苏联政府的观点:阁下为促进赞格罗的和平和进步立下了如此丰功伟绩,并且能领导赞格罗在这条道路上继续前进。”这一番倾盆大雨式的阿谀奉承之词,说得正是恰到好处,这是金巴天生爱听的,也是在对他说话的内容里必须有的一部分。

“为了保证阁下今后不可估量的人身安全,鉴于最近发生的您的一名军官的最危险的叛变,我们再次建议允许我使馆的一名工作人员常驻总统府,协助阁下的保安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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