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晚饭依然是黄乎乎的老米饭,但碗里浇了一勺还很烫嘴的冬瓜汤,大家围着铺板上那一大堆被洗净的草叶,一个个吃得摇头晃脑,简直像过年一样高兴。孟松胤将灰菜叶泡在热汤里烫成半熟,吃上去滋味相当鲜美,嚼在嘴里“喀嚓喀嚓”响,听着都让人心里舒服。
老鲁招呼了一声邱正东、洪云林、林文祥等人,叫他们一块来吃,但邱正东马上客气地回绝了,意思非常明显,似乎就是不想和韦九、郭松这样的人走得太近。
灰菜和蒲公英很快便被吃光了,郭松伸手去拿放在一边的马缨丹,想尝尝这闻上去有股臭烘烘怪味的卵形毛叶滋味到底如何,但被韦九劈手夺了下来。
“别吃!”韦九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有毒!”
郭松正在奇怪,既然有毒为什么还要带进号房,李滋捧着饭碗走了过来,探头探脑地望着铺板上剩下来的绿叶,既想开口讨要,又有点不好意思。
自从上次越窗计划事发生以后,李滋一直饱受众人的冷淡,这次破门过程中虽然没捅出什么篓子来,但还是显露出了一些骨子里的软弱性和两面性,幸好月京未来之前一直忙得晕头转向,把突破的希望全押在老鲁和蒋亭虎的身上,但是,一旦等他缓过神来,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李滋这样的人身上后,不难想象将会出现极其严重的后果。
“怎么,想来点?”韦九斜了李滋一眼,口气非常友好。
李滋咽了口唾沫,实在抵挡不住那绿油油的诱惑。
“俗话说,三天不吃青,肚里冒火星,”郭松有点明白过来,阴阳怪气地嚷道,“吃点青,明天屎也拉得爽快。”
“滋味好的都吃光了,要不,你就将就着吃点臭草吧,”韦九指指铺板上的马缨丹,“这玩意儿就是味道不大好。”
“要是味道好,恐怕也轮不到你吃了。”郭松嬉笑道。
“你别说,有的东西闻着臭,炒熟了吃就一点不臭,”韦九一本正经地说,“比方说鱼腥草,闻上去又腥又臭,可用麻油一炒,那叫一个香。”
“唉,可惜咱们没那口福。”郭松在旁一吹一唱。
李滋忍不住拿起一小捧马缨丹的枝叶,凑到鼻子下一问,发觉虽然有一股怪臭,但并不是十分厉害,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想想自己一直饱受便秘的折磨,终于有点动心。
“管它好吃难吃,能把屎拉痛快就行。”郭松继续煽风点火。“来吧,别客气啦。”
李滋将带着柔刺的绿叶塞入口中,皱着眉头嚼开来品尝,在起初那股令人厌恶的气息消散开来之后,带来的却是植物特有的清香和青涩。
“这么臭的东西,我看你还是算了吧。”孟松胤还是不忍心看着李滋一步步走进陷阱,伸手去夺那一捧碧绿的枝叶。
“习惯了就好,习惯了就好。”李滋并不领情,避开孟松胤的手反而加快了吞吃速度。
果然是习惯就好,李滋硬着头皮大嚼特嚼,很快便将铺板上所有的马缨丹全部吃下肚去,想象着明天应该能够像郭松所说的那样“拉得痛快”,心里边还相当满意。
事实上,拉是拉得相当痛快,但似乎也过于痛快了。
仅仅两个小时以后,李滋开始频频腹泻,粪便恶臭而且带血,身体也开始发烧,更奇怪的是眼鼻中出现了分泌物,而且还十分畏光,连头顶上那盏昏黄的电灯泡都怕,躺在铺板上得用被子蒙着头。
半夜过后,情况越来越糟糕,非但面色蜡黄,浑身衰弱,连走路都不会走了,只能躺在过道里喘着气不停地战栗。他哪里知道,可怕的马缨丹能使胆囊麻痹,肝肾衰竭,甚至能轻松放翻一头小牛,何况一名本就皮包骨头、虚弱不堪的人。
“黄鼠狼,敲门报告!”韦九命令道,将藏在号洞里的军用水壶拿出来递给老鲁。
老鲁将水壶藏进衣服里面,又特意去被子里挖摸了一阵,抠出一块厚实的碎布头放到水龙头下去淋湿,然后小心地放进口袋。
黄鼠狼擂门大喊报告,很快便叫来了一名值班的枪兵,隔着观察窗看看地上的李滋,马上去把月京未来叫来开门。
“会不会是虎烈拉?”韦九对匆匆赶来的月京未来问道,口气像是自言自语。
一听“虎烈拉”三个字,月京未来连忙后跳几步退到门外,用衣袖捂住口鼻,满脸都是恐惧之色。
“快快的,送到病栋去!”值班枪兵越俎代庖地下令道。
“快点,去两个人。”月京未来完全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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