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天气晴好,晴空湛蓝,晨光给山峰的丛林,涂上一层充满暖意的金红。初春层层山林的顶部,已经覆盖了一层新鲜的嫩黄,在晴天显得金灿灿的一片,山岚在深谷和林丛间浮动飘散。他们在峭岩藤箩间攀援了许久,走在前面的田石突然向他们兴奋地喊道:
“快听,歌声!”
他们停下来,一边擦汗,一边抬头倾听,对面山坳前,正有一团茫茫的乳白的晨雾,从面前缓缓飘过。从雾气中传来了那只《沧浪之水》的歌声,在山谷间回荡着。
田石高兴地说:“今天总算没有白跑!”
三人都凝神屏息地直盯着那团云雾,它刚飘过去时,就看见那位银发的采药老人的身影。正当他们对准他高声呐喊时,又一团云雾飞了过来,将那座山头严严实实地罩住了。
他们只好在那里席地而坐,等了许久许久,等到云开雾散时,老人早已不知去向。
下午他们在返回的途中,又曾两次见过老人的身影。一次见他在一个深谷里急走,很快就消失在林丛间。又一次见他在一座山岩下,攀着藤蔓爬上了悬崖,转眼间又很快地消失了。
田石回忆中见过老人时,都是这般远远地匆匆地一瞥。
他们在如火的晚霞中回到木屋,在吃晚饭时田石告诉他俩,在这谷城山中,即使隔山呼叫能相互答话,走到对面山上去,也需足足一天的时间。今天也不算白跑,至少弄明白采药老人在对面山中。要到对面山中去,必须要和今天走的路相逆而行,才有一条最近的路可以到对面山中。即使如此,当天往返也十分困难。如果每日这般来回疲于奔命,恐怕永远也难以找到。
张良提出,明天就不再麻烦田石了,请他为他俩准备几天的食物,让他和何肩到对面山上住了下来,然后再找寻数日,没说找不到的!
田石赞成多带吃的,当天不回来,但说什么也不答应只让张良和何肩两人去。他说自己对山中路径十分熟悉,带路方便,应付各种危难局面的能力比他俩强得多,最后还是决定三人同行。
第二天一大早,天气阴沉沉的,山中雾气很浓,何肩与田石都背了许多吃的,然后踏上了方向相反的小径向对山走去。对面的山更加陡峭,几乎无路可走,走不了多远就大汗淋漓,不得不停下来喘气。而且行走在密林里,还不时有毒蛇猛兽窜出。这里每走一步是何其艰难。
令三人感到沮丧的是,今天一次也没有听到那只《沧浪之水》的歌声,一次也没有见到过那位白发采药人的身影。在这茫茫林海间,哪里去找他寻找?
黄昏时分,淅淅沥沥地下起密密麻麻的小雨来了。田石赶紧领着他们,在不远处找到一个山洞,然后又与何肩一起,在附近拣了许多柴火,敲打着火石,燃起了一堆熊熊的大火来,就着火烤热了带来的食物。他们还在山洞里发现有过去烧的灰烬,洞内的岩壁也被烟火薰得漆黑。
张良仔细观察了一阵然后说:“你们看见了吗?这洞里有人生过火,而且还决非一次,说不定就是那位采药人。”
田石从火堆中抽出一只燃烧的柴薪,到洞后的暗角四处照了照,发现地上倒扣着一只烧着污黑的陶罐,便高兴的说:
“这里还有一只陶罐,我拿去洗干净,弄点山泉回来烧水喝。”
大家都说好,的确想喝上一口热气腾腾的汤。田石捧起陶罐出洞去了,一会儿他打满一罐泉水走了进来,放在火堆旁,没有一会儿功夫,水就烧沸了。由于没有小碗可以分食,只好将水放在一旁,等它稍凉后再喝。
等会儿陶罐不再烫了,田石端起来请张良先饮。张良喝了几口,又传给何肩。何肩双手捧起陶罐,正要往嘴边放,他突然愣住了,久久地盯住陶罐仔细瞧,象发现了什么,突然他大呼一声“师傅!”热泪就止不住淌进了开水里。
张良和田石都惊了。
“怎么了?”张良问道。
何肩边哭边大声说道:“师傅肯定在这个洞里住过,你看,这就是当年我和师傅一起打铁时,用来淬火的陶罐!”
张良惊喜地问:“你没有看错?”
何肩肯定地说:“我跟师父那么多年,每天打铁之前,师傅都要我去换上干净的清水,我还能认错吗?”
张良接过陶罐来,仔细地看了许久,他说:“看来恩师是在这里住过,不过现在还很难判定,采药老人究竟是恩师的朋友,还是恩师本人?明天要抓紧继续寻找!”
突然,坐在张良对面的田石指着张良身后的石壁,大声喊道:“看墙上刻有文字!”
张良转过身来,只见那烟薰火燎的石壁上,有隐约的石刻小篆字痕。他从火堆中拣起一只燃烧的枯枝凑近石壁,一行行文字清楚地显现出来:
天地玄黄
山下有石
唯天不老
必有来人
张良朗声诵读了一遍,兴奋地说道:“这肯定是恩师所刻,你把每句的最末一个字连起来,不就是‘黄石老人’吗?第二句‘山下有石’,不正是恩师临别的吩咐吗?第四句‘必有来人’,正是十三年后我来谷城山!”
洞里的气氛一下热烈起来。
何肩完全赞同张良的判断,看到这石壁刻诗,再看这洞中的灰烬和陶罐,睹物怀人,宛若见到老人的音容笑貌,听到他的咳唾之声,不禁黯然神伤,凄然泪下。
三人围着篝火取暖,说不尽对黄石老人的思念。
夜深了,山中春寒料峭。田石在火堆上加足了柴火,又从行囊中取出虎皮一张,为张良铺好,三人便围着炽烈燃烧的火堆躺了下来,连日来的跋山涉水太疲累了,没有一刻三人便酣然入梦。
火堆燃得很旺,辐射出巨大的热力,把三人的胸前烤得很热,所以一点也不感到寒冷。睡梦中,张良被洞外清脆的百鸟啁啾惊醒。他没有睁眼,身旁的火堆仍在炽烈地燃烧,浑身暖和极了。为什么火堆一直燃到天亮?许是田石半夜起来又加添了柴火。他还感到有些困乏,仍然闭着眼睛,聆听那悦耳的百鸟的啼鸣,这比他在项羽和刘邦那里听到过的乐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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