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彦从地上拾起方才掉落的短剑,扶着石壁,踉跄着走近君淮。
君淮心中已是怒意正盛,见萧青彦走来,竟生出一股气力冲破穴道!萧青彦未防他忽然生力,身子不济躲闪不及,眼见君淮一掌袭来,却一动不动,生生受了这一掌,整个人摔在石壁之上,震得簌簌落尘。
沈彻听得石室之中有变,急声唤着萧青彦的名字,却始终不见回答。
君淮重获自由,蹲下身子看着眼前缩成一团的萧青彦,眼角眉梢寒意大盛,却忽然笑道:“萧青彦,你舍了命去救你心上人,只可惜,那沈大侠却是个瞎了眼的。”他顿了顿,回头朗声道,“沈大侠,你可知道,萧青彦与我有的一年之约?”
沈彻急声道:“不论他和你有过什么约定,你放他出来!你要他办的事,我替你办!”
萧青彦受了一掌,已经痛得脱力,却忽听到沈彻如此回答,弯了弯唇角,心中却想着,沈大侠,你这句话未免说得太过天真。只可惜,咱们谁都回不了头了。
君淮哈哈大笑,靠着石门,足尖踏在萧青彦身上反复施力,一边道:“萧青彦和我约定,要杀一个人,一年为期。”他顿了顿,“这个人,就是沈大侠你。”
沈彻此刻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听到是自己,倒也松了口气,朗声道:“如此更好,你放他出来,我便自裁于你面前!”他既然认定是自己逼走萧青彦才惹得如此祸乱,便想要一人承担。却不料君淮笑意更盛:“沈大侠倒是真大义,只是你这条命,如今也不稀罕了。你便是活着,萧青彦也必死无疑。”
沈彻一怔,颤声道:“为何?”
君淮忽然抽出匕首,在萧青彦身上猛地一刺,令本有些晕眩的萧青彦痛得醒转过来,强行听着二人对话。他做完这些,才缓缓地道:“我本有两种药丸,可解他身上的毒。一个是百草丸,可解百毒,子午散魂掌自然也不在话下,是无上神药。我也只有两颗,一颗给了萧青彦,一颗留在了花雕楼。可惜花雕楼被毁,这百草丸自然也无处可寻。另一个,是奈何丹的解药,如今,正在我的手上。”他啧啧了两声,似乎有些失望,扭头看着石门后沈彻的方向,笑道:“可如今,即便我将奈何丹的解药给他,这百草丸也再寻不得了。”
沈彻心中似乎有了答案,只是那答案太过残忍,他不忍说出口。
“相必沈大侠已经猜到那颗百草丸的去处了。”君淮道,“不错,正在你心心念念的陆凛腹中,已解了他的归心散啦!”
真相
沈彻心中犹如炸雷一般!
却听君淮不紧不慢地道:“沈大侠,你武艺高深不假,脑子可是不大灵光。如今咱们想进的进不来,想出的出不去,索性我便告诉你。陆凛身上的毒是我下的,早在你们返程路上便下在他身上啦,我知道他内功处于险要阶段,一旦他体内内力不济,便要毒发的。萧青彦这个傻子,竟然就这么把百草丸给了你。”
沈彻忽然想到,那日萧青彦将药瓶给他时曾说,这是他最后的解药了。
他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
沈彻啊沈彻!
你简直是世上第一大混蛋!
萧青彦听着君淮将往事一件件翻出,想要让他闭嘴不说,却苦于身上乏力,眼睛都难以睁开,低低地叫了声:“君淮你闭嘴……”
君淮看了他一眼,冷声笑道:“你想当个情种,我便遂了你的愿有何不好?反正咱们都要死在这的,不如我死之前,让他沈彻活个明白。”他弯下腰看着萧青彦,手中匕首泛着冷光,轻轻地划过萧青彦的皮肤,渗出血丝,“你坏了我的事,我怎好让你死得舒坦。”
说罢大声笑道:“沈大侠,不如我再告诉你些你不知道的事。几年前,萧青彦去暗杀陆凛不假,可他念及陆凛是你的旧情人,舍不得下手,啧啧,反倒被陆凛所伤。沈大侠,你说这人得是多大的笨蛋,才会干出这样的蠢事?”他蹲下身捏住萧青彦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陆凛是个聪明人,他却不知道你是死脑筋,你替他杀了仇家,又为何不告诉他?”
萧青彦轻咳了几声,说不出话。
君淮道:“他陆凛不是要找仇家么,你萧青彦多的哪门子事!你可知道,你杀了御林堂堂主,给我惹了多大的祸端!”他目光渐冷,欺近萧青彦,却又忽然停住,似是琢磨着道,“御林堂主是被利刃所杀,是了,就是这柄短剑,我该怎么罚你的不懂规矩呢?”他话音未落,手上已动,短剑刺破萧青彦手腕,君淮连挑,已然断了他双手经脉。
萧青彦痛得冷汗涔涔,禁不住闷哼出声。
沈彻不知君淮做了什么手脚,但在外却听得清萧青彦吃痛闷哼,急道:“你别伤他!”
“沈大侠急什么呢。我若是出得去这石室,定是要连你和你的老情人一道宰了,他陆凛可不领萧青彦的情。”
萧青彦眼前已经模糊一片,却始终有个念头尚未达成,用力咬破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沈大侠,你道陆凛随你下山,是为了跟你重修旧好?他与花雕楼有血仇,和御林堂也有梁子,只是花雕楼不屑伤他,御林堂又被萧青彦替他解决了,你说,他返来要杀我们花雕楼的杀手,这可着实不地道。”君淮似乎有些不齿地摇了摇头,“沈大侠,你一直没想明白,不是我们要杀他,而是他要杀我的小青彦呢。”
萧青彦轻轻挪了挪身子,颤抖着将手臂蹭到脸侧。
君淮听着沈彻在外面不住劈打巨石的声音,懒洋洋地靠着石门:“你打断了手掌也是徒劳,不过好在还有小青彦陪着我,总算不寂寞。”他笑眯眯地看着萧青彦,又有些嫌弃地道,“沈大侠,我自问样貌比你好了不知多少,论武功,也不比你差许多。你说,萧青彦怎么就看上你了呢。”
他复又蹲下,咬牙道:“我救你回花雕楼,教你功夫,哪里及不上这个笨蛋沈大侠?你却要宁死也护着他?”他愈说便愈发气愤,又扬起短剑,“小青彦,怎么把你留在身边,就那么难呢?”
萧青彦徒劳地睁了睁眼,看了看眼前君淮晃动的影子,扯了扯嘴角:“咱们……这不是已经在一块,谁也走不了了么……”
“不够。”君淮摇了摇头,短剑剑尖沿着萧青彦的身子游走,“你这么不听话,我怎么能放心呢。”他笑看着萧青彦,神色竟有些暧昧不清。
萧青彦不去理会他,却见君淮短剑轻轻压上他的脚腕,短剑缓缓刺入。
萧青彦死死咬着唇,忽然腿上发力,猛地扑向君淮,将他撞到在地,口中忽然闪出银光,划向他咽喉!
君淮精神兀自集中在短剑之上,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萧青彦在经脉割断剧痛难当的情况下还能迸发如此力量,想到自己竟是一连两次着了他的道,眼睛瞪得极大,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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