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场的都是女眷,可她们多多少少都知道,这道旨意赐下来的重要性,已经超过了圣旨上的内容。
能让当今皇上下了一道与之前贬为庶女完全悖离的旨意,就相当于在“君无戏言”这四个字上重重的划上了一笔。这一笔,许会毁了这一个词儿,却也可能开了先例。
而如今,能让皇上这么做的,却是往日里被她们冷嘲热讽的慕晚歌。一时间,众人看着慕晚歌的眼神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于是,在那太监离去后,不少人已瞅准时机围了上来,纷纷向慕晚歌道贺起来。
浓重的脂粉味顿时扑鼻而来,慕晚歌微往后退了一步,在那些人异样而复杂的目光中缓缓举起手,声音淡而清冷:“诸位姨娘小姐若是无事,便回各自的院子吧。外边日头大,若是晒到了诸位白皙滑嫩的肌肤,可就不太好了。”
她话音刚落,便见那些人纷纷从身旁小丫鬟的手里接过小镜子,左照右照,动作迅速齐整,令人咋舌。
慕晚歌冷笑一声,莲步轻移至满面阴沉的慕香玉姐妹前,嘴角一勾,淡淡道:“我以为,大小姐能猜得出这样的结果才对。此刻看起来,却不尽然。怎么眉眼处竟是萦绕着一股怨气和恨意呢?莫不是对皇上的圣旨有什么异议?”
说着,便见她随意的转动着手中的圣旨,明黄色的卷轴顿时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明亮的色彩中却是带着一种慑人的冷冽,似是在提醒着众人什么。
可落在慕香玉二人的眼中,这提醒也瞬间变成了讽刺。
高门后院中的女人从来都是望风而来,望风而去的。那些原本还对镜理妆的女人们则是睁大了双眼往慕晚歌几人所在的方向瞟去,不同的心脏跳动着同一个旋律,冷眼看好戏的激动旋律。
要知道,早些年里将慕晚歌欺负得最惨的人,莫过于刘枝和她的两个女儿了。如今刘枝败在了慕晚歌的手下,她的两个女儿却连生养自己的母亲都不能保住,反倒是被过继到了林秋的名下,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怕是经此一事后,慕香玉二人便会成为京都城贵妇小姐极大的笑柄!
她二人心中定是满怀怨恨的,而那些女人们却巴不得她们与慕晚歌闹起来,一是满足自己的戏瘾,二是慕晚歌又恢复了嫡女身份,日后想要寻点乐子,也是不可能的。她们自是乐于看到慕晚歌讨不得好,总希望能从某些地方找回平衡的。
只是,慕香玉二人的表现却让她们很是失望,女人们心里一度鄙夷起落魄至此的二人来。有些机灵的女人则是听到了慕晚歌话里的暗示,让她们连看热闹的心思都不敢有,连忙四下散开了去,生怕被卷入这场矛盾当中,一个不甚便丢了现在安逸的生活。
慕香玉满面阴狠的瞪着她,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怨愤。可毕竟是皇上亲下的圣旨,又哪里有她置喙的余地?
于是,她强自压下心中沸腾的屈辱感,冰冷而阴狠的目光紧紧缠在了慕晚歌身上,冷冷回道:“皇上的旨意,岂是我等可以妄议的?五妹还是闭紧了嘴巴为好,可不要仗着这难得的恩典肆意言论,免得祸从口出。要知道,如今京兆府衙的大牢可是空出了许多地方,若是你想进去住一段时日,相信京兆尹不会拒绝的。”
一想起那日走入的京兆府衙的大牢,慕香玉心中便是一阵剧烈的气血翻涌。
不过是短短两日不见,她那妖媚动人的母亲便已是形容憔悴,更可恨的是慕晚歌的日子竟然还过得如此滋润,这又让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可此刻,当她触及到慕晚歌那双过分明亮的眼睛时,却还是不得已收起了满身的尖刺。
一刹那间,眼前忽然闪过刘枝恐惧空洞的眼睛,又想起她那歇斯底里的叫嚷声,自己心里便是好一阵发寒。
她怎么都没想到,慕晚歌为了对付她们,竟然刻意隐瞒了自己会医术的事实,而且服用着下了延草慢性毒的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不间断。
她还记得母亲说起这事儿时的恐惧,那音线陡颤的支吾费劲的拼凑成一句话“疯子,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啊!竟然连命都赌上了,玉儿,你一定要带好你妹妹,离她远远的,千万不要惹到她!”
对,慕晚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她再怎么咽不下这口气,也不能明面上跟一个疯子计较,更不能为此弄丢了自己傍身的筹码。只是,要她完全的屈服于一个疯子,心中又如何能甘心?虽然不能在明面上过招,暗地里加点料,应该还是可以的。
如此一想,一个巧妙的计划瞬间在脑中形成!
慕晚歌盯着慕香玉抿唇冥思的面孔,心头却是冷笑不已。
她早就收到消息,在她前脚刚出了京兆府大牢,慕香玉二人后脚便走了进去。相信以刘枝的聪明和对这两个女儿的维护,自是会将自己的警告说给慕香玉听的。即便慕香兰不成器,还有一个同样精明算计的慕香玉,会知道如何抉择取舍。
如今看来,这警告的效果明面上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很多,至少在知道自己会医术之后,利弊取舍很郑重,也很谨慎。
也难怪,慕香玉会得慕世明和刘枝的器重和厚望寄予。若是论起这份心性、狠劲儿以及利落的取舍,除了比稍逊自己一筹外,怕也算是京都城内诸多女子中的佼佼者了。
而她相信,经此一事后,慕香玉的本事中会再多上这么一项的,那便是自知之明,或许更被她奉为人生至理,时刻提醒着她,在这场生死赌局中,她们母女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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