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人要下葬,如果不是我家帮忙出的银两,你们孤儿寡母的,哪来的银钱办丧事,现在竟然还想赖账,哪有这么好的事。”
“是啊弟妹,咱们几家都是出钱出力了的,你现在不会是想过河拆桥吧。”
“看你们母子可怜,我们才决定只收回这一个庄子,你们在村里还有一
间旧屋,就先搬去那里住吧。”
陆靳翀两人谈着事情,竟没注意到马车已经进入一处田庄,直到听见外头乱糟糟的声音,才掀开帘子查看。
眼前的农庄十分朴素,无论是佃农的房屋还是衣着,都比林俊豪庄上的差了不少,陆靳翀只稍稍打量一眼,便将目光落在嘈杂处。
争吵声是从前方一座小院传出的,跟四周的泥屋相比,那个院子还砌着砖墙,看起来颇为显眼。
此时一帮佃农就围在院外伸长脖子观望,却像是忌惮什么,竟无一人敢靠近。
陆靳翀从大开的院门看进去,便瞧见一方孤零零的站着一对母子,女人看着还挺年轻,儿子也只有十来岁的年纪。
只是此时两人脸色都不大好,女人阴沉着脸,双手也不住的颤抖着,显然被气得不轻,男孩更是一脸怒容,狠狠瞪视着对面一群人。
另一方却人多势众,有好几个男男女女,刚才那些尖酸刻薄的话,显然就是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
陆靳翀很快认出这一伙人来,正是他大婚期间,随陆家族长前去京都送粮的那几个,也就是族长的儿子儿媳,可能是为了撑场面,这些人还把儿子女儿带来了。
之前让芈恃去打听陆家,证实了陆家人在徐州的作为,但也不是所有姓陆的都烂泥扶不上墙,确切的说只有大叔公这一脉,上梁不正下梁歪,但他身为族长,其他人也无可奈何。
寡妇的丈夫陆六郎,是族长三弟留下的儿子,本是村里为数不多的读书人,并且已有秀才功名。可惜他从小体弱,前不久才刚病逝了,只留下了母子二人跟一个田庄。
大叔公这边看中这个庄子,又见三房人丁凋零好欺负,于是盯上了这对母子,不时便要到庄子里闹一闹,让母子两人不得安宁。
没想到今日正巧,被陆靳翀给赶上了。
“你倒是说句话啊,当初上门跟我们借钱不是挺能说的,怎么现在又成哑巴了。”老大媳妇见母子二人还不松口,有些急眼的吼。
女人也终于被迫开口了,声音里尽是隐忍的语气,“我没跟你们借过钱,六郎的药费还有安葬费,都是我自己出的。”
老三媳妇却“呸”了一声,“你自己出,陆六都病了多久了,看了多少回大夫,你们家肯定欠了一屁股债,庄子不交出来也是落到别人手上,你要是再嘴硬,我明日就把族老请来,让他们做主。”
“我警告你,如果你们今天不把田庄交出来,可别怪我爹娘不念宗族情分。”老三的女儿陆春,也叉着腰叫嚣道。
眼看这帮人连恐带吓,女人却依旧毫无所动,“你们如果有借据,就拿借据出来说话,没有就请离开。”
族长几个媳妇还想继续纠缠,却被旁边的人扯住袖子阻止了,显然是注意到不远处的马车。
陆玖见他们消停了,迅速跳下马车走到人群中去,又左右看了看最后停在母子跟前,“请问是田庄的主人吗?”
对面一伙人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怒意,恨不得上前把这没眼力见的小厮痛骂一顿。
那女人却有些莫名,但也还是点头,“我就是。”
陆玖闻言才接着说道,“我家老爷是陆六的旧识,听其病故的噩耗,特地前来吊唁。”
母子听了显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特别是陆六的媳妇,因为她根本不知丈夫在外还有什么旧识,更不可能通知对方。
不过他既然说认识陆六,来者是客,女人也礼貌的道了声谢。
陆玖又道,“如今天色不早,我家老爷大老远赶来也累了,不知庄主夫人可否安排一间空屋,让我家老爷先歇歇脚。”
“这……”女人犹豫片刻,想到庄里还有空的泥房才点头,“可以。”
大叔公的几个媳妇见状又要发作,却再次被人拦住,只见陆老大在媳妇耳边低语几句,不知说了什么,那女人骤然两眼泛光,一会看向那孤儿寡母,一会又看向马车,明显不怀好意。
这一幕被马车里的陆靳翀看在眼里,不禁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来,看来这家子果真不是省油的。
几人不知打着什么算盘,竟然连一句狠话都没撂下,就这么回去了。
陆靳翀暂时不想跟他们打照面,直到那些人走远才和齐玥下了马车。
跟着爹娘离开的陆春,满脑子都是那辆华贵的马车,于是忍不住好奇的回头忘了一眼,却好巧不巧,正好看到掀开车帘下来的齐玥。
乡下地方哪里见过这般俊秀的男子,陆春当即吓得低下头去,脸颊也不觉微微泛红。
陆春的父母此刻还在盘算着,如何把陆六媳妇赶出田庄,根本没有发现女儿的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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