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惜月语带铿锵,围观之人多都面现钦佩,遑论距离钟惜月最近的明夏了。
这也是个刚烈之人啊……
那登徒子果然惊慌起来,然而看到围观之人都开始指指点点,这娃子竟然钻起了牛角尖,如今调戏不成面子还丢尽,他神色一狞,便硬着头皮道:“小爷今天就是想请钟家娘子喝茶怎么了?如今更多了一个标致的小娘子,小爷索性大方一些,一并请了,还请二位娘子赏个面子!”
钟惜月气得面皮发白,挣脱明夏的手正要发作,却陡然听得一个微微低沉的嗓音道:“这样的混账,何劳钟家小娘子多费唇舌,交给我吧!”
云柏说完,拨开众人走了进去,不待那登徒子反应过来,便笑道:“李公子真是好兴致。”竟然欺负他的小娘子,哼……
那李公子听见云柏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正要开口询问,却不想手腕一紧,腰间一痛,便觉天旋地转,下一刻就发现自己落在了曲江池中……
众人背后桃花树间,一个清亮的声音含着一丝兴奋,向一旁的中年男子道:“韩元,不用去了,”他摘下眼前的一朵粉色桃花,放在鼻端轻轻一嗅,望着曲江池里扑腾的人影,悠然笑道:“伊人自有护花者,我们不需节外生枝。”
第一百三十二章:相见欢
“摔的好!此等登徒浪子,天下人人可以教训,此乃教化风气之首要,公子实乃我朝第一义士也!”人群之中一中年男子面白无须,儒雅风流,望着云柏干脆利落地将那李公子扔下湖,顿时上前一步,向着围观众人拱拱手,从容自若地微微笑道:“此等败坏社会风气之人,着实可恶,公子真乃我朝之楷模!”
众人都看见了那李公子方才的嚣张不讲理,此刻见有人出头,便都出声附和,一时间众口铄金,愣是将那李公子的随从逼的战战兢兢,都不敢下水去救人。
“救……救命啊……我……我快不……行了,谁来救……救救我啊!”
原来那李公子竟是个旱鸭子,落进水中之后他便心中大骇,愈是挣扎便愈是觉得无可挣扎,心慌意乱之下,少不得灌了几口春水。他在湖中四肢乱舞,然而仆从慑于众人的压力竟不敢相救,直到那李公子呼救的声音越来越小,明夏才忍不住向那李公子的随从道:“你们真的想淹死自家的公子么?罢了,本小姐心胸宽广,饶他一命,你们还不去快去救!”非得让她把话说这么明白么?
明夏白了那几个愣头愣脑的李家仆从一眼,暗道果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你看这一个个蠢的!
明夏此言一出,顿时觉得众人的眼光都聚焦到她的脸上,那里便好像有一把火在烧……好吧,她也知道自己是心肠太软了,可那李公子终究是调戏未成,小惩即可,倘若真的要害了他的性命,呃,这也实在有点太那个恶毒了……
咱可是无比纯洁无比善良的一小姑娘啊,那等有伤名誉的事,暂时还是少做为妙。
故而明夏特地一脸大方地迎视众人,果见错愕的围观群众们渐渐变成了钦佩,她才松了一口气,有时候想要原谅一个坏人,也要看看群众的舆论导向允不允许啊。
“这位小娘子果然是心地善良之人!”那中年男子见明夏不计前嫌,居然还为那李公子说话,显见的也是个良善之辈,况且行事有分寸,登时竖着大拇指赞了一声。
明夏一笑,对那红果果的赞叹却颇有些承受不了的感觉,就好像公交车上给人让个座,人家还千恩万谢的不适一般。她只是个小人物,平生唯求保全自己不害别人而已,怎敢受这等高洁之名?于是想了想,明夏还是望着那中年人炯炯有神的眼眸道:“这位先生可是说错了,其实奴家也是为了自家罢了,倘若那李公子真的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奴家与奴家的朋友都脱不了干系,我们本是为了游春而来,因此而坏了兴致,岂不是白来一遭?”
此言一出,就连钟惜月也诧异地望向明夏,明夏却脸不红气不喘地看了那中年男子一眼,只见他神色之间并无诧异,反而生出些微的赞赏来,顿时头大,于是赶忙拉着钟惜月跑到云柏身前,向他恭敬地施了一礼,才抬起头来,平静而温和地笑道:“今日多谢云公子出手相助,奴家感激不尽。”
钟惜月也福了一礼,文雅而清冷地道:“云公子又一次帮了惜月的大忙,惜月改日当亲自登门拜谢!”说完她又转向明夏,也是郑重地福了一礼道:“想惜月与杜家娘子不过是一面之缘,杜家娘子却在惜月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就是这份高义,惜月也敬佩不已!”之后方向着云柏和明夏又施一礼,道:“此恩此情,惜月铭感于心,多谢二位!”
“哪里哪里,钟家小娘子你这么说可是折煞了奴家了,奴家不过是路见不平掺上一脚……实际上也没帮上你什么忙,”明夏不好意思地笑笑,扶起钟惜月,又挽着她道:“你可千万不要这般客气了。”
云柏也在一旁道:“不敢当不敢当,举手之劳,钟家娘子不需放在心上。”
三人兀自互相拜谢,围观之人却见没了热闹好瞧,而那李公子又早被仆从救起从一旁灰溜溜地去了,众人也就纷纷散去,那中年男子也看了明夏三人一眼,略微一笑,便也随着人流消失了。
等明夏客套完,这才发现身边除了云柏钟惜月和怡儿,以及钟惜月的一个小丫头,便只剩下两个女子了。
众人散去,隐在人群之中的闵媛便分外突兀地彰显在了明夏的眼前,明夏一愣,心里又是莫名一痛,好像利刃“刷”的一声从那里刮过一般,然而望着神情淡然眼眸坚定的闵媛,明夏仍是笑笑,微微伏低了身子算是行了一礼,道:“闵家娘子,多日不见,别来无恙乎?”
闵媛站在原地,身边众人散去与她也没有多少感觉,只是望着那三个……不,确切地说,是那两个一前一后默契相伴的身影,一时间竟踌躇不敢向前。
岭南之路上他们便是这般了,闵媛犹记得那时候明夏也是一身男装,干巴巴的娇小身子坐在高头大马之上颇有些弱不禁风的感觉,然而由于身后无时无刻不跟随在侧的黝黑青年的保驾护航,她又是显得那般安然而笃定,他们二人的默契与熟稔,好像约定俗成一般牢固而稳健。
时隔半年,再相见时,分开良久的两人竟仍是一如当年,并肩而立的架势仍然承袭自岭南路上司空见惯的场面,一个在前,一个前后,这样的自觉而熟练,生生的叫闵媛生出一股不可拆散无可插足的感觉,故而她只是站立在原位,就算是众人都已走尽也没有挪动半分。
这样的无力呵……
“杜家小娘子,好久不见,一切可安好?”闵媛微微笑着,也向明夏施礼问好。
见明夏挽着钟惜月走上前来,云柏无比自然地就跟在了明夏身后,闵媛神色一黯,随即也携着小蝶上前行去,拉住明夏伸过来的手,很是欣喜道:“终于再见着你了,媛媛真是喜出望外。”
明夏浅浅一笑,道:“多谢闵家姐姐记挂,对了,这位是钟惜月钟小娘子。”明夏一指钟惜月,随后又指着闵媛向钟惜月道:“钟家小娘子,这是闵媛闵姑娘。”
“原来是闵家商行的闵媛大小姐!”钟惜月微微一笑,刚烈之色褪尽,反而柔美的喜人,她上前一把拉住闵媛的玉白素手,道:“我前几日还曾去贵商行买过东西,果然物美价廉,闵家娘子真是经营有方。”
钟惜月这话说得贴心,任是一直冷然的闵媛也笑道:“钟家小娘子真会说话,媛媛不敢当的,什么经营有方?不过是将就着不让爹爹的心血付诸东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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