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得寺春满头大汗,然而却是浑身沉重,不得动弹。挣扎着想要大声呼叫,却又来了一个人,一双大手将他双手拖过头顶,熟稔地去解他胸前缠裹的布条儿:“原是个害羞的角色……勒得这样紧,命都不要了嚒?”
说话的人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与先前抢玉之人不同。说完了竟是将大舌霸道地探入寺春的唇,向他深深运起了气。
“该死……”寺春费力挣扎起来。从未与男子这样近的接触过,唇…瓣被吮…吸得生疼,冷不防发出一声痛…吟……却又发现自己吟出来的声音酥…软无魂,就像春夜里不肯安睡的猫儿……这样的声音,在妓院里头他都不知道听了多少年。
想不到临死前还要这样骚上一把,羞得他很不得想要一头去撞死。
气恼得咬住那人的唇,不想那人竟得寸进尺地吸住他的舌,深…吻缠…绵起来。好似十分懂得欢爱间的技巧,玩物一般逗…弄着,竟逗得寺春浑身绵软,只觉得仅有的一缕气都快要被吸干了、化尽了……好恶心啊,他这会儿可是男儿装扮呢,这个人莫非是个变态的断袖麼?!
“放手,不要脸——”寺春伸出两爪,再不肯与那人客气……
授课老夫子温老贤半眯着眼睛,一手持着书念念有词地走过来:“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
声音拖得绵绵长长,却忽然走不动了。
踢了踢,脚下软软的,一团肉……哼,不必看也知道,定是哪个混球又故意横了条死狗戏弄自己!一群白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老夫不稀得同你们理论。
书院里头七成的学生都是达官贵族子弟,他先前被戏弄的苦头早已吃出了老茧,自是想也不想就跨过去……
“好个无赖流氓,竟这样得寸进尺!”梦里头的寺春更愤怒了,两爪子弯起来,“啪”地便挠向那人的脸……
“…有言者,不必有德~~哎哟喂老天爷儿——!!”那厢温老贤突然天塌下来一般猛地蹦起来,脚踝上火辣辣的痛。
一眯眼,低头,哪里有什么死狗?分明百花楼妓…女家的龟儿子正抱着自己的老腿又拧又扯……好个腌臜杂种!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崇高圣腿,你也敢掐下去?!
气得两撇斑白胡子发抖。
“哧哧——”周遭的学生们难得看到一向淡漠寡言的寺春出丑,此刻见他满面潮红、口中荡漾哼唧,纷纷捂嘴窃笑起来。
心道,假正经啊假正经~~平日里连女人都不稀得瞄上一瞄,却原是个断袖的角色呀,嘿嘿~~
胖子梁阿富幸灾乐祸嘻嘻笑:“花兄,看来这小子是老少通吃,昨夜才在河边抱了你,今日又抱起了老夫子!”
噗嗤——,众学生笑得越发大声。
“……活腻了麼?”花云间将画卷扔回,长眸儿往地上的寺春身上嫌恶地扫了一眼,阴阴吐出一句。
梁阿富吓得吐舌头,再不敢说话。
“你你你……你们!……侮辱圣贤!”温老贤气得话不成句,脸上那根带毛的黑痣颤抖得不成样子,顺手抓过胖子手中的春宫画卷,弯腰便照寺春脸上扫了去:
“孺子不可教也!!……老夫如何对你一个皮毛不全的男儿行那不端之事?!简直有辱圣贤,有辱‘宜春睡院’哉!”
他是个外乡人,口音不太准,一着急‘宜枫书院’便说成了“宜春睡院”,听着倒是比对面的妓院还要淫…荡了。
“噗哈哈哈——”全班轰然大笑,一些不守规矩地干脆爬到桌上蹦跶起来。
脸颊被抽得生疼,寺春终于吃痛转醒。脸上的墨汁还不及抹掉,肩膀上又挨了一腿,这才看到自己还拽着老夫子的一只鞋呢,顿时便怔了。
……该死的,原是做了场春…梦!
想到方才梦里头竟勾着男人的脖子嗯嘤轻吟,一时好不羞恼,赶紧捺了一口气,站起来谦恭拘礼:
“夫子饶恕,方才学生不慎入了梦魇,还望勿怪。”
他穿着白褂青衫、头戴蓝巾,清清爽爽,个子不高也不矮,态度不亢也不卑,比那正经人家的公子还要端端素雅。
这很让老夫子看得不爽快,一个青楼贱妇生出的龟儿子如何有资格“不亢不卑”?
口气自是十分的不好:“想不到咱们宜春睡院却成了藏污纳垢之地!若非皇上圣德,不然如何让你这低等角色入了官学读书!你不好好学习便罢,青天白日却在课堂上行那不端之举,更侮辱老夫泼、泼皮…流氓!你你你……真真是个侮辱圣贤!侮辱睡院……啊!”
“……啊!”是老夫子的专利,他个子又矮又瘦,为了突出自己的存在感和威严,所以每次骂人都得在最后的时刻停顿秒秒,然后忽然地抬头嗓音,撕心竭力地“啊”上一字。
那声音又尖锐又沙哑,像公公嘴里头唱出的戏腔,听得便是此刻的寺春都忍不住想笑。
画卷一下一下狠狠照着寺春的脸上打,那画上女人被夸大的雪…乳越发在众目睽睽之下荡漾……啧啧,活色生香啊~!看得一众学子渐渐都木了神经,便是连王牌“书虫”孔圣仙也赶紧合起眼睛,一个劲念开了金刚经。
眼看着寺春白净脸颊被抽得一条条墨汁,京城第一富少廖晓风忙细着声音幽幽道:“夫子快快住手则个……再‘有辱’,美人的乳就该没有了。”
“吱——”老夫子才咧到一半的嘴瞬间搁住。一双小细眼假假很“不经意”地瞥了瞥画册——肥臀细腰,丰0乳…藕臂……!!
该…该死的,怎么不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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