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梁泓乃钱氏所出,尤其长女梁沐,天资聪颖,品行得其母真传,甚得梁蕙喜爱。梁沛是贾氏所出,梁泽梁沣为柳氏所出,早前主父冯氏不见一女半儿,梁沐病殁了之后,贾氏主动将梁沛交由冯氏抚养,认作嫡女,三年之后,冯氏又有了亲女梁波,从此掏心挖肺地稀罕着,倒也没有薄待梁沛,依旧视如己出。
姐妹三人之中,梁蕙最爱长女,对梁沛也抱有很大期望,唯独梁波不成器,让人头疼,如今带累老子娘至如此境地,竟让梁蕙无以应对。
梁沛听闻母亲猛然间提起梁沐,有些没大明白,以为她解不开眼下困局,又想起过往伤心之事,只得附和着说道,“是的,沛教母亲失望了。”
梁家正是艰难之际,粱沛身在其中,感受真切,她轻叹一番,继续道:“如果长姐还活着,此时必能助母亲一臂之力,…可是我…。。 此生只想着做一名悬壶济世的大夫,没能……。。”
梁沛不由心酸,家中这个样子,她却什么都做不了。毛家除了毛武入了牢狱,毛将军也因包庇行贿等罪名被撤了军职,在押候审。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毛家之后,就是梁家了…。。
“你这傻孩子!怎么这样说自己?”梁蕙不满,看她一眼。
“母亲对眼前之事,可有良策?”梁沛又是内疚又是担心,忍不住问道。
“无中生有是上头常玩的把戏,静观其变罢。”梁蕙摇头,突然又想起一事,问道:“我前日听闻安平大君中意你,可有此事?”
梁沛闻言,略微尴尬,“这……”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安平殿下最近这段时间,总是频繁地出现在她的视线中,召她视疾倒也罢了,还有意无意就各种话题找她高谈阔论,并不避讳旁人,他的暗示实在有点明显,而她,如果不能逃避,那就只好装傻。
“看来是真的了。”
梁蕙见她不答话,淡淡道:“你迟早得续弦,安平殿下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尤其在这多事之秋…。。”
“母亲……听谁说的?”
梁沛吃惊,下意识想要拒绝,却又不由自主去思量:梁家的危局,……是一桩没有感情的婚姻可以挽回的么?
“是圣上。前日议政之时,她曾与我说笑,谈及安平殿下一直对你赞不绝口,”梁蕙冷笑一声,“原来是在探我的口风。圣上如今不同以往,既有雷霆之势,又滑得如同蛇一般,言语间半真半假,原本我也不在意,可如今看来,她倒是真的很看重自己的兄长。”
“…。。会赐婚么?”似乎有什么堵在梁沛心田,十分不适。
“极有可能,不行…。。我得亲自去见安平殿下,早些促成这件事情,远的不说,就眼下你父亲这个样子,该好好冲喜才行……”
梁沛心口憋闷,再无应答。庭院里阳光明艳,刺得人睁不开眼,她想起自己的亡夫,伟岸俊朗的李氏,如果他在天有灵,知道她这么快又要成亲了,会不会…。生她的气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真心不会写权谋,太扯请捉,么么哒。
☆、倒计时
昏暗潮湿的牢房里,只有一扇极小的窗子嵌在高高的狱墙上,朝上望去,些微暗淡的光线透进来,夹杂着几声闷雷,轰隆隆地响,似乎有了要下雨的趋势。
梁波躺不住,趴在破旧的木床板上,房内闷热,她又伸手抓了几把杂草铺在身下。那些跳蚤和蟑螂在地上不停地爬来爬去,有几只顺着她并不灵活的右臂窜上来,又被梁波使劲儿甩到地上,起初她还踩一踩,反正踩死一堆是一堆,到现在也懒得理会了。
几天前又挨了杖刑,她身上又疼又痒。酷暑难耐,尤其是在这逼仄的空间里,热汗直流,故而那伤痕累累的后背一直在化脓,一点儿也没有要结痂的迹象。起初梁波受不住挠两下,后来发现越挠越严重,便强忍着不再动手,着实考验了她的意志和忍耐,毕竟她是重犯,不允许被照顾和探视,也不可能得到多好的医治,鉴于有不少人巴不得她赶紧死了,而她又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时时刻刻咬牙坚持着。
通道里有响动,梁波趁机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过去,两个狱卒夹着毛武从前头走过来,打开梁波对面的小牢门,将人推了进去,咔塔一声,上了锁,转身离去,还不停拿手扇着鼻子,埋怨道,“这味儿也太冲了!”
“废话!赶紧走吧!”
两个狱卒离开,梁波从床板上翻下来,脚上的铁链随之晃动,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她双手扒在木头栅栏上,眯着眼仔细瞧她:“她们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她被抓进来的时候,毛武已经提前一天待在这里了。都是恶意伤人至死的罪名,铁证如山,判她是主犯,毛武是从犯,时不时地拉出去审审,要她们俯首认罪,签字画押。伤人不假,梁波坦承,但斗殴滋事也不是她先动手的,是以说她故意为之便是凭空捏造了,然而反驳似乎没有意义,如今两家都处在风口浪尖上,无人依仗,于是乎,两人的牢狱生涯过得异常艰难。
“奶奶我好着呢!”毛武切了一声,调侃梁波,尽量使压抑的氛围能变得轻松些,不必使这位患难姐妹过分担忧,“倒是你!…。还能坚持吧?我听你昨晚呼吸那样重,还担心你睡过去,醒不来了!”
“你脸怎么了??”
梁波本来想回她两句,却借着微暗的光线发现了毛武脸上的异样:血迹斑斑。
“刺配充军呗。”毛武摊摊手,新来的小卒活儿不行,差点将她的脸划烂了。“还行,比我预想的结果要好很多,最起码还活着。”
“你认了?…。。要走了?”
“我只认我动手来着,其他别往咱们身上赖!说实在的,我们够倒霉了,如今连累我家里倒的倒,散的散,我娘还给她们关着呢,也不知道最后是个什么结果…。唉。”
女子有泪不轻弹,毛武伸手在脸上胡噜了一把,血和眼泪都渗在了掌心里,“她大爷的,这也太狠了,奶奶替天行道,关老子娘什么事,凭什么拿我作饵扯住我家里不放,还讲不讲理了!”
毛家算是完了,毛武好歹还知道点情形,梁家什么状况,梁波却是两眼一抹黑,“你这一走,只怕很快就会轮到我。我罪重,马氏不会放过我,弄死她家独苗儿,肯定就是秋后问斩,再怎么蹦跶也是闲的。可惜我家中什么情况,我如今一无所知,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算了,说这些做什么,你以后要是富裕点的话,记得…多给我烧点纸钱罢。”
怎么说也是一同度过两月的牢友,毛武这么一走,梁波有点唏嘘,言谈间冒出些小小的伤感。
“瞎说什么?!”毛武白她一眼,“谁都别放弃,老天有眼,没准还有翻身的机会。太祖奶奶自开国以来,定下的规矩,不杀文臣你忘了吗?我算是看明白了,圣上想要立威信,肯定不会放过手里有兵权的,梁大学士那儿,你放宽心吧,就算扯出别的来,不过贬个官职罢了,一家大小平安就好。管好你自己,争取活下来,将来咱们有冤抱冤有仇报仇,再不济上山落草,将那些颠倒黑白的王八羔子杀她个片甲不留!”
“得了吧你!”梁波噗嗤一笑,心里依旧不大乐观,遂说道,“那我曾经也是武将呢,能饶过我么?无所谓,就算是我杀了马天秾,我一点儿也不后悔。大不了十八年后重出江湖,我梁波还是响当当的女郎!”
“…。。真她大爷的窝囊!”毛武心有不甘,一拳砸在牢墙上。
从前活在年少不更事的岁月里,以为这世间如同那些灿烂的年华一样美好,锦衣玉食,无忧无虑;以为只要用心努力,就会被认可,就会一展抱负,可经历过风雨,才看得透,摸得清,才发现自己把问题,看的太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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