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初蓝认同地点着头,仔细地思考着更为严峻的问题。“地球神祇要放火烧我,邪魔也不是来救我的。”她深深地叹出一口气。“说吧,磨罗会怎么拿出我身上的血,它现在布满我整张脸,是要把脸撕下来吗?”
类兔将药草倒进木桶,一边搅拌一边说:“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见城主。”
喻初蓝吸了一口气,心里鼓声大作,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恐惧。
“我身上为什么会有他的血?”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在很久以前受了伤,有血落入了内宇宙。”
“是多久以前?”
“在恒古的花期前。”
喻初蓝讶异地眨了眨眼。“那是多久?”
类兔思索了片刻。“按照你的星球时间,大概四千多年前吧。”他淡淡地说。
喻初蓝一听,便愣在那里。四千多年了,怎么会落入她的体内?
类兔小心翼翼地扶她起来,为她披上白色长衣。
他之前一直不明白,,磨罗为什么只是凝望着他的星星,而不愿意复原自己。也暗自揣测过他的目的,以为他厌倦了孤立于世,要与宇宙同覆灭。但,见到这个身负魔血的人之后,他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不可思议的假设,他被自己的猜想所震惊。也许,长久以来磨罗在观星坛上看的并不只是他的血。他只是单纯地在看着她。
“磨罗城内的一切,也许都与你有关……”他喃喃自语道。
“这是什么意思?”喻初蓝不解地问。
“这是我所不了解的另一个世界。”类兔欠了欠身,便退下去。
他关上门,留下喻初蓝裹着白色长衣,独自迷惘神伤。
☆、一根头发
磨罗在观星坛上盘腿而坐。
“茫茫琉璃海,也只有你知道她在哪里。”笺住坐在磨罗的脚下,低头说道。“陌坏已经消失在内宇宙。”他从怀中拿出那一丝头发,抬起头定定地看着磨罗。
“只剩下这个。”他悲怆一笑,说:“这不是她的头发……这是你的。”
磨罗的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他睨了笺住一眼,注视着他手中的发丝,用手指轻轻捻起,拢进自己的头发中。
笺住盯着磨罗。“我也是你的一根头发吧?”他笑着流出眼泪,“我们都是。暮成、影空、陌坏和我。只不过是你用头发变成的兵子,因为你的寂寞而衍生的玩偶罢了!”
磨罗有些不耐烦地朝他摆了摆手。“就算是头发,你也是最让我厌烦的一根。你们从我而来,由我的心性而生。只有你,一直悖逆于我。与我作对。”
笺住大笑。“我的一生都在与你作对。潜伏在你的影子下。想寻找你的弱点一举推翻覆灭你的存在。而你,更是可笑至极。你的心性中居然生出另一个与自己作对的自己。”笑罢,他的表情归于萧索,理了理身上的衣摆。“炼化我吧。这是我作为笺住,最后的心愿。”
“你身上已经没有我输入的魔力。炼化你,消耗我的能量却于我无益。三千发丝,不差一丝。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好。花落后我便启程。”笺住散淡地笑着。他垂下头,叹了口气。“让我再见她一面吧。从此以后我会将自己放逐在琉璃海,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磨罗沉默地看着他。半响过后才说道:“你那如花瓣般洁净的手,放过了类兔兽,没有伤害过内宇宙的任何生物,却唯独沾染了她的血。她的伤势严重,外宇宙没有可以治疗她的物质。”
“你竟然也会在意一个生物的生死。你要的难道不是炼化她的肉身,吸取她身上的魔血吗?”
磨罗的眼中泛着冷光。
“也许你真的不想……”笺住像是明白了什么。“原来,你也有无能为力的事。要保住你自己,你必须炼化她,得到魔血。若你不提取魔血,你便会崩塌离析。你消失后,滞留在她体内的魔血跟着消失。她只剩下凡胎肉身,不是死于外宇宙的崩塌,就是死于琉璃水的腐蚀。不管你怎么选择,都保不住她。”
笺住爬上雁西阁的阁顶,见到那个在风中独自端坐眺望的女子。花落花开,她一直坐在这里。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手臂上的伤口贴满白色花瓣,花瓣渗透着丝丝血迹,成了花的脉络。她仿佛坐在悬崖边,安静地俯视着如黑渊的死亡。她终将跌落进去。但是她很平静,没有哀伤也没有欣慰。
“你看到了什么?”他来到她身边坐下,他回忆起幼稚期时也曾随其他三子一起爬上过阁顶俯视过这个世界。
喻初蓝没有看他。她的目光中有迷惑。“笺住。这层外宇宙包裹着内宇宙?”
笺住点头。“是。”
“而它又被琉璃水包裹。”
“是。”
“我坐在这里寻找眺望着彼岸,视线里却只有无色汪洋。”她神色寂然。“类兔告诉我。根本就没有彼岸,这个世界也是个圆,从这里出发最终还是要回来。他已经眺望过千千万万次。”
“我可以替你去看看。”笺住微笑着看着金光点点下的琉璃海。“我要被放逐,我想走到琉璃海的对岸,如果有,我会通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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