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行立刻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如果谢教授跟这些实验有关,可以从谢教授身上找找线索。”
我想起谢教授那副什么事都胸有成竹的样子,觉得从她身上找线索未必就容易。
电梯上方液晶屏里的数字又闪动起来,红色的数字由B2变成了B1,然后没有停顿地继续上升,叮的一声停在了二楼。电梯门无声地滑开,X先生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浅色的衬衫袖口上沾着一串触目惊心的血渍。
我心头微微一跳。地下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身上沾的到底是……谁的血?
谢教授呢?
我轻轻点了点扣在耳垂上的通讯器,“联系服务台,就说有急事要找谢教授。”
“明白。”
几分钟之后,聂行的通讯器啪的一声再度打开了,“C,服务台说谢教授的助手在实验中受伤了。捷康已经派出了医疗车,谢教授陪他转到市区医院了。”
“跟你一起那个呢?”
“他也收到消息了,正在收拾东西。”聂行微微有些焦急,“等下有人送我们离开,问起你怎么说?”
“就说我跟谢教授在一起。”
聂行噎了一下。
“你跟他们回岛城。”我叮嘱聂行,“先跟老大碰头。”
“明白。你小心点儿。”
“好。”
会议室里此刻空无一人,桌面上茶杯未收,门背后的衣帽架上还挂着两件淡绿色的制服。这样的衣服我曾在X先生的秘书身上看到过。趁着大门上方的监视器转向另一侧的功夫,我从窗帘后面闪了出来,抓起一件外衫套在身上,顺手从桌子上捡了两张废纸拿在手里。
电梯就在会议室的斜对面,从这里走过去不超过两分钟的时间。我强忍着想冲过去的焦灼慢条斯理地数着步子踱到了电梯前面,按下了B2层的按钮。走廊斜对角的监视器俯视着电梯门前的走廊,而我则低着头假装在看手里的废纸。
走廊的另一端走出两个穿着同样外衫的男人,一边走一边低声交谈。随着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跳声也不由自主地急促了起来。头顶上就是监视器,在这里动手的话我恐怕连电梯的门都摸不到了。
电梯门无声无息地向两边滑开,我顿时松了一口气,低着头快步走进电梯,按下负一层的按钮。电梯门合拢,将那两个已走到附近的男人关在了外面。
我不知道我的行踪是不是瞒过了他们,也无法肯定有没有瞒过头顶的监视器。但是从二楼到B2层的距离却远远超出我的预料,几秒钟的时间足够从十楼的高度降到底层了。
电梯的B2层难道已经落进了海平面以下?
电梯叮的一声停住了,金属门在我的眼前无声地滑开,露出了一段宽敞的走廊。白色的地板上倒映着惨白的灯光,电梯对面的淡绿墙面上还挂着一副热带丛林的风景照片,郁郁葱葱的景色,生机盎然。
我抱着那一叠废纸迈出电梯的同时,一只冷冰冰的大手无比准确地捏住了我的脖子。
一霎间,我的呼吸和心跳同时停住。
冷冰冰的大拇指在我的颈动脉上轻轻摩挲起来,指腹间的薄茧刮擦着皮肤的表面,带着某种不动声色的杀意。
“我来考考你。”身侧的男人离得很近,说话之前甚至还轻佻地冲着我的耳朵吹了口气,“你说,加密实验室里怎么会突然出现一张生面孔呢?”
似曾相识的声音,脆冷如冰。如果我的眼睛没有出毛病,这人在几分钟之前刚拖着一条受伤的胳膊回到二楼。
这个地下层的实验室应该还有另外的出入口,并且……距离不会太远。
“是这样,”我轻轻咳嗽了一声,竭力让自己的声调显得更从容一些,“谢教授让我送点儿东西……”
男人嗤笑一声,“她是用心电感应给你发出的指令?”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谢丹女士自从到了这一层之后就没有机会打电话?她是在搞研究还是……暂时失去了自由?
我的脑子里还没有想好应对的话,身后的男人又开口了,“或者,你只是在这里走迷了路,逛着逛着就逛到这里来了?”
这句话就让我更没法接了。
既然没法接,那我也就不想着接了。手肘向后重重一撞,借着他手劲儿一松的功夫解救出了自己的脖子,顺带着将他这只手绕到了背后。这本是与人近搏时最常用的招数,但是今天使出来不知怎么就觉得好像格外眼熟。似乎在栈桥上的那一夜,我也是同样的招式将他按在了桥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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