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那些缝隙里又渗透进来,让她重新看到了一些希望。
她看见展泽诚一言不发的疾步走来,神情紧绷,毫不犹豫的一把抱起了王敏辰,又转头对她说:“走,去医院。”
现场鸦雀无声,那两个人拦着那群记者,不让他们靠近。可是对方人太多,到底还是有个人从旁边溜过来,拿起相机,对着他们猛拍。
展泽诚停下脚步,眼神冰凉仿佛匕首,似是无声的警告,生生的让那个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呆呆的看着他们离开。
司机将后座的门打开,他将王敏辰放进去,又扶着车门,等到洛遥坐进去,才啪的甩上车门,自己坐了前座,吩咐司机立刻开车
离最近的医院也有五分钟的车程,洛遥坐着紧张得几乎虚脱。敏辰的下体湿漉漉的,洛遥不敢肯定她究竟是羊水破了,或者是鲜血,只知道自己紧张的发抖,颤着声音问展泽诚:“还有多久到?”
展泽诚并没有回答她,语速很快的在打电话,最后转头对王敏辰说:“忍忍,马上到了。”
连闯了好几个红灯,赶到医院的时候后医护人员已经在等着了。敏辰被护士送进急诊室,而洛遥被白色厚重的布帘隔在外边,最后一眼是那个小小的屏幕,上边是绿色的生命数据,不同的峰值,高低起伏一如此刻的心情。
她无力的靠着墙壁,身上忽冷忽热,轻轻颤抖起来,连牙齿都忍不住上下轻磕着作响。
多么相似的一幕……
她为什么又处在了这样情形中?无依无靠,整个世界仿佛静止,然后会跳到最后一幕……就像是喻老师,几乎在一瞬间,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那些记者是冲自己来的,骂她污蔑她都没有关系,可为什么要伤害到旁人?似乎有一股血气涌上了头顶,她站起来,双手不自知的握成拳,无限的愤怒。可是等到那股热血被压抑下去,她终于还是无力的坐了下去,连眼神都空洞起来……只是害怕,自己最好的朋友……她一心一意的帮自己,到头来因为自己,又是一场生死未卜。
惊惧的感觉太强烈,仿佛是浪潮在拍打并不牢固的堤岸,她闭上眼睛,几乎看得见那些黑色烟雾向自己推进,自我的意识一点点的被淹没其中,直到再也找不到一点点痕迹……
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极大的房间里。手背发凉,她看见插着的针,目光顺延着塑料管子而上,是一袋药水。
有人在低声说话,很清晰的传到了自己的耳朵里:“我不信任她。不是她,那些心理治疗资料是怎么传出去的?”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我相信不是林扬。可以接触到病人资料的,除了咨询师,还有几个助手。”
展泽诚的声音听上去心烦意乱,带了些不耐烦:“好吧,她什么时候醒过来?”
大概药水里有镇静的成分,洛遥有些犯困,意识也不是完全清楚,甚至分辨不出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固执的盯着那一滴滴落下的药水,她不能睡……她还有事情要问展泽诚……她不能睡……
洛遥想开口问他,可是声音黯哑的不成样子,最后只能勉强着撑开眼皮,一颗颗的数着那些药水,晶莹透明的仿佛是泪滴。
护士低低喊了一声:“汪医生,白小姐醒了。”
展泽诚的动作比谁都快,他在她的床头俯下身来,轻轻抚上她的额头,柔声说:“没事了。”
有什么东西正在撕裂自己的心口,洛遥笑得几乎有些悲怆:怎么会没事了呢?敏辰呢?她的孩子呢?自己躺在这里没事了,可是她的朋友呢?泪水顺着眼角,划出温热的痕迹,最后又无声的被枕头棉实的布料吸收,仿佛再也难以停止。
他用手指揩去那些带着温度的液体,仿佛明白她的心意,低低的说:“敏辰也没事,母子平安。真的,不用担心。”
洛遥闭了眼睛,只是摇头。
展泽诚双手捧起她的脸,声音带了嘶哑:“你张开眼睛,看着我。我没骗你。敏辰受了惊吓,早产了,可是孩子和大人都没事。”
她只是闭着眼睛,固执的摇头。
汪医生拍了拍展泽诚的肩膀:“放下她,这样对白小姐的情绪不好。”
他回过头去,目光仿佛能射出光来,亮得不可思议,英俊的脸有些扭曲,咬牙切齿的低吼:“她都成这个样子了!你要我怎么放下她?”
林扬是此时冲进房间的,看到这一切,她十分果断的推开展泽诚,语气沉静:“我是她的临床医生,请你让一让。”
展泽诚凛厉的目光望着她,而她丝毫不示弱,又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
他终于还是慢慢的将她放开,留出空间给林扬。
林扬蹲下身子,柔和的替洛遥理了理乱发:“洛遥,是我。林扬。”
她仔细的观察白洛遥,看着她微微放松下来的表情,终于松了口气。
“你听我说,你的朋友和她的孩子真的没事,我这就让人去给她们母子拍张照片好不好?”她低声说完,又握住她的手,“如果累了,就好好睡一会儿。照片取来了,我就叫醒你,好不好?”
她终于有了反应,缓缓的点了头。
林扬的表情远比语气严肃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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