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夫人顿了一顿,接着又是深深地一拜,恳切地祷告:“只要孙姨娘无病无灾,他日诞下麟儿,为吴家开枝散叶,信女愿减寿十年,以谢苍天!”
一旁的杨妈这时劝道:“翡翠那小蹄子自己作孽,与夫人何干,更何况孙姨娘现已无碍,夫人怎能发下如此重誓。”
吴夫人长叹一口气,说道:“若不是见老爷甚是喜欢翡翠,又怕别人说我善妒,她平日里有些轻狂举动,我也不曾去说她,一直由着她。若非如此,她又怎么会犯了糊涂,做下这等事情,更白白地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当初我就该好好管束她,哪怕背后被姨娘戳着脊梁骨骂,也要让她们知道老爷宠谁,是谁的福分,不能强求,而且老爷和老爷的子嗣才是吴家最重要的。老爷说得没错,我真是识人不清,居然选了这么个忘本忘形、心思险恶的丫头来伺候老爷。”
“夫人,孙姨娘有了身孕,你一心想让吴老爷有可心人照顾,才特意选个模样标致、看着伶俐的的翡翠,哪里知道她不是个安份人,在你面前常常要这个要那个的,她那副娇纵的样子,连我都看不过去呢。可你常说她是老爷跟前的得意人儿,教训了她既怕老爷心里不痛快,又怕闹起来家宅不宁,所以每每受了闲气却都不放在心上;而孙姨娘有了身孕,你更是对丫头婆子再三叮嘱,要她们好生侍候,还把名贵补药流水般地往孙姨娘那里搬去。若你是那容不得人的人,又怎会如此对她们。”杨妈为吴夫人抱着不平,把平日里吴夫人的好都一一道来。
站在暗处的吴老爷听到吴夫人和杨妈的一番对话,只觉得往日翡翠的温柔都是假的,只是为了讨他的欢心,自己竟未曾看出她是如此歹毒之人,而吴夫人更是受了不少委屈,原本对吴夫人的怀疑就消失了一大半。
“我和老爷十几年夫妻,纵然他现在多宠着些姨娘又如何,虽然心里是有些酸酸的,但始终只盼着老爷好。只要老爷高兴,多些姐妹侍候他又有何妨。更何况焕儿日后有了兄弟,大小事情也有个臂膀帮衬着,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谁知,竟出了这等事情,幸好上天保佑,孙姨娘大小平安,否则我有何脸面见吴家的列祖列宗,又有何脸面见老爷啊!”吴夫人两行清泪流了下来,哽咽地说道。
吴老爷一时也深有感触,想到新婚时夫妻也是恩恩爱爱。吴夫人自嫁进吴家,向来是温婉体贴、贤良大方的,生意周转不灵时,她也不曾有过半句怨言,更是主动去娘家求助。两人一起互相扶持着共度了难关。
吴老爷又想到自有了孙雪柔后对夫人就多有冷落,心里未免有愧,再念及吴夫人有时吃醋耍耍小性子,这也是因为对自己上心,而且她还是对孙姨娘照顾有加,更主动为自己安排姨娘,受了姨娘的闲气也不出声,内心的疑虑至此消失殆尽。
吴老爷这时走了出来,对着吴夫人温言安慰:“夫人,你不要过于自责,当时我也是一时气急,才说了你两句,你待我的情意,我如何不知,更加不会为了翡翠做下的蠢事迁怒于你。”
吴夫人暗暗松了口气,却作出吃惊之态,说道:“老爷,你怎地来了,这丫头婆子也不知道上前伺候,都跑到哪里偷懒去了。我真是管教无方,愧对老爷啊。”
吴老爷老脸微红,如何说出自己是想悄悄前来打探的,说道:“我想你可能在歇息,怕她们惊扰到你,故意不让她们声张的。你素日便做得很好,万万不可因翡翠那贱人而伤心自责。”
吴夫人听了终于破涕为笑,吴老爷见她笑中带泪的样子,不由地心中一动,便拥了她进上房去了。
此时,翠荷正把吴夫人院里的动静告诉了孙雪柔:“因怕被发现,没敢跟得太近,听着院里那动静,老爷进去后没有和夫人吵闹,也不知道老爷究竟有没有发作夫人?看着不像是发作的样子。”
孙雪柔柳眉轻蹙,最近翡翠老在自己身边转悠,这种人心思简单愚蠢,还是早早除去免去日后的麻烦,顺便也把这脏水泼向吴夫人。所以借那碗人参鸡汤对付翡翠,假装腹痛再向吴老爷告状,谁料想他下午来了屋里,孙雪柔不得已真的喝下去小半碗,然后才拉了吴老爷去内间,让翠荷借机放红花粉进去。
令孙雪柔意外的是自己过了一会竟真的腹痛起来,幸而因喝得少,没有大碍,大夫后来查出鸡汤内除了红花粉,还有薏苡仁粉,都是易让孕妇流产之物,想到这里,孙雪柔也是后怕不已,自己终究大意了些,还以为有庆嫂子盯着,那鸡汤不会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孙雪柔对着翠荷说道:“你叫庆嫂子再找一个可靠的人来专门做我的饭菜、点心,她们二人必须要有一个寸步不离地在那里好好盯着,若有下次,小心我揭了她们的皮。”
孙雪柔又记起一件事来,便问道:“王大夫那里你都打点好了?记住,不要舍不得花银子,一定要他牢记,是有人时常在鸡汤内下毒。”
翠荷急忙凑上前应道:“姨娘,放心,奴婢自当尽心办妥。不过,大夫对奴婢说了,孕妇不宜吃太多大补之物,像人参鸡汤不适家常吃,还有阿胶,虽是补血圣药,但是孕妇还是慎用为妙。”
孙雪柔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来,说道:“你才知道,要不是我随那当了姨娘的姐姐,在宅子里见的多了,也会把夫人当成是面和心善的菩萨人呢。凡是女人,谁能受得了相公宠爱别的女人,谁又能接受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种。”说完,视线转向了窗外那寂寥的黑夜,轻抚小腹,陷入了沉思。
见此情景,翠荷想着原来当得宠的姨娘也是件不容易的事呢,时时刻刻都要劳心劳力、步步算计,不但要哄牢老爷,还要应付宅门里其他的女人,还不如做个小家小户的正室好。翠荷边想边轻手轻脚地退下。
而兰晓在屋内坐了半晌,终于起身来到院后关着银莲的小屋前,银莲正撑开半扇窗户,心焦地朝外面一个劲打量,见兰晓过来,便叫嚷道:“兰晓姐姐,兰晓姐姐,你过来,你快过来呀。少爷,有没有回来?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你帮我去找少爷,我日后一定谢你。”
这时候又变成姐姐了,你当我是圣母,还会帮你去求情?兰晓心下冷哼,直视她的双眼,问道:“我自问没有得罪你,你为什么要陷害我?是谁指使你的?”
银莲下意识地躲闪着她的目光,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看错了。”
“你拉了我去厨房,你又一直在那里,也会看错?还有我屋内的小纸包,你别说不是你放的?”
银莲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怪不得那小纸包里的粉末变成了蔷薇香粉,原来兰晓早就发现了,自己趁着她去小厨房时偷偷放进去的呀,她怎么会发现?
“既然你不愿意讲,我也无话可说。”兰晓拔腿欲走。
“你在我面前总是一副不屑攀高枝的清高样儿来,可是那夜你悄悄和少爷在书房里快活,我,我恨你,你劝我老老实实,自己却勾搭上少爷,少爷一向就亲近你,那我,我不甘心。”银莲说了实话,而且越说越恨,兰晓既然有那心思,何必还要一个劲地叫自己老实,生怕自己挡了道吗?
兰晓听得莫名其妙,说道:“我什么时候和少爷在书房里……你胡说什么呀?”
“就是少爷一个人睡在厢房的那晚呀,那时,少爷还没去睡,我见你屋里早就灭了灯,又不见你的踪影,我听见书房里有女人发浪的声音,不是你是谁?”
兰晓又好气又好笑,说道:“这院子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人,我睡不着出去走走而已。”随即神色一正,冷冷地问道:“你就为了这么个可笑的理由来害我。其实那毒不是翡翠下的,是你为了害我才下毒的吧?”
银莲呐呐地说不出话来,兰晓现在没有必要骗自己,难道自己搞错了?
自那夜逮到她的奸情之后,银莲终是不敢当场吵闹,所以跑到柳姨娘那儿求个主意,她递了一个小纸包给自己,说是巴豆粉,只要借机放入孙姨娘的鸡汤内,然后指认是兰晓所为,定能让她受到严厉的责罚。
银莲虽说妒火中烧,但也没有丧失理智,怎么敢接下来,毒害有身孕的孙姨娘,这罪名也太大了些,说不定会害得兰晓丢了性命。她只是想让兰晓离少爷远远的。
柳姨娘又信誓旦旦的保证,这粉末药量得轻微,孙姨娘到时只会轻微的腹痛,绝对没有妨碍。这可是绝佳办法,是她全心为银莲着想才出的主意。本来吴焕之就对她日益冷淡,若是兰晓上了位,她可就永无出头之日了。若兰晓只是犯了点小错,吴焕之定会保她,只有这件事,吴焕之绝对无法保全她,而且又没有伤及胎儿,到时兰晓肯定会落个赶出吴家的下场。
银莲鬼使神差地就把小纸包接了下来。
现在对着兰晓的逼问,银莲本要说出实情,转念一想,说什么,如果承认了,兰晓会不会告到夫人、少爷那里,自己就算说是柳姨娘指使的,又拿不出什么证据,她们是不是也会认为又是自己在构陷诬蔑。
银莲猛摇头,说道:“没有,不是我,姐姐,我误会你了,我知道我错了,看在姐妹一场的情份上,你原谅我,不要跟我计较。”
“你终究不肯说实话,不过,我也管不着你的事,各人做的事情,各人心里明白。翡翠因为你?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