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腰她附在耳边:“你信不信,我能让春生入越京,也就能让他回来。主簿家小姐如今在越京,这回来,以他们娘俩怕是再也找不到人。到时候春生的姻缘和功名全都毁了。”
“你不能!”
苍老的声音却没吓住她,宜悠笑得更是得意:“我为何不能?记得我曾跟你说过,我与春生压根就无姐弟情,我该关照的亲弟弟是长生。”
“二丫。”
宜悠横了沈福祥一眼:“你少管这些,你不管我和长生只伺候她一个,我从无一点阻拦。我已经请求大伯多分你些地,也算孝敬你前些年那些养育之恩,如今你还是不要过问我这些事的好。
老夫人来,咱们继续说。既然我能闲的无聊给他这一份前程,若是你惹得我心生不快,自然就可以随时收回来。当然春生有些小聪明,回来就给我添些麻烦。可你觉得,我会怕一个乡野莽夫来找茬?”
老太太停止了抽泣,环望四周,最终却发现这边人太多,成亲当日也太闹哄。二丫这番满是威胁的诛心之言,除却他们几人,确是无人能听到。
“而这会,你已经惹怒了我。春生入京这一路上,就等着风餐露宿。没有官家指引,他绝对住不进驿站,出云州后可不是每日都有城镇可住宿。”
“你不能这样。”
“我为何不能?”
摊手宜悠笑得要多猖狂有多猖狂,她并不想以势压人,她也想坐下来好好说话。可像老太太这样的人,注定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沈老夫人,你且给我听好。我户籍在云县,与沈家并无干系。我夫君官职比沈家任何一个人都要大,我也不指望你们供吃供喝,所以别指望向以前一样压制我。我、真、的、一、点、都、不、怕!”
老太太一屁股坐下,后脑勺磕在门闩上。
宜悠朝沈福祥呶呶嘴:“麻烦你们亲自来一趟,等忙过这阵,我自会登门道谢。”
作为柳姨奶奶之子,沈福江不只是不喜欢嫡母,他本心里是恨此人的。听侄女对他还算客气,他当然借坡下驴,直接上前扶起人来。
宜悠送他们倒台阶下面,心里默默合计着,经过这一次惊吓,在春生回云州之前,老太太应该不敢再找她麻烦。以她对春生的了解,此人极为嫌贫爱富。见识了越京的繁华,短时间内他自不会想起这个中风且给不了他钱财的乡下奶奶。
“道谢就不麻烦,改日回来也到沈家坐坐,咱们地窖里的肉和菜还新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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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想道别,一声牛叫声传来。宜悠顺着声音扫去,就见牛车上下来一瘦削的老妇人,面相与她有三分相似,正是李家老夫人。
一下车她便走到门边,搂起宜悠心肝肉的叫道:“二丫当真是辛苦了,芸娘在何处?”
宜悠一个头两个大,明明穆然走之前,已经嘱咐过他四哥,务必看好李家,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来城里报信。是以她对云岭村那边尤其放心,只挂念着如何阻止沈家。
没成想这边她什么风声都没听到,那边李家竟然已经来了人,而且来得直接是李氏的娘。
“我大姐现在何处?听说新姐夫是五谷斋的掌柜,这桩亲事可真不错。”
李家族长跟过来,面上也带着亲切。
宜悠瞅一眼他们牛车上,除了仨人之外什么都没有带。如果真心祝福,怎么都得把当年欠着的嫁妆带点来。莫说是全部带来,就是带一斗小麦,她也能劝说自己相信李家的诚意。
可如今车上空空,她却是立刻明白。这一家人空这车,怕还准备带些东西回去。毕竟大越规矩,女儿家成亲,娘家总会留下点聘礼,然后自家再买些添补上去。这样显得有来有往,双方也谁都不吃亏。
“我娘在里面,不过她此刻不方面见你们。”
冷冰冰的说着,李老夫人老脸上出现不可置信的神色。原本准备往回走的沈家三人,此刻也是停下来,站在最前面看向这边。一左一右皆是来找茬的,宜悠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心上蔓上一层乌云,她听着锣鼓的位置。四合院离着常爷的宅子并不远,但为了热闹,当初常爷定下的迎亲之事,却是围着整个永平坊转一圈。离着他们到,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我那闺女总算是脱离苦海,二丫也嫁了好人家,日后你们娘俩也该享福,我这心里也舒坦些。”
李老夫人变脸变得很快,有些不明真相之人却是开始劝她。
宜悠头更大了,这边她要如何解释。若是在夫家不得宠还好,但两边都不讨好,说出去别人肯定会觉得是李氏的问题。当然这的确是李氏的问题,谁叫她偏偏摊上个龙死凤生的龙凤胎。谁叫偏生她生下来不足一年,李老夫人再次产下一子。
不吉利加上不是家中唯一的孩子,足以将她彻底打入冷宫。即便她人再美、手脚再勤快,也改变不了这些自私自利的长辈的贪得无厌。
她不能承认,那剩下的只有一条路可走。走到老太太跟前,她冷声说道:“听到没,李家说沈家是苦海。”
老太太岿然不动:“她如何说与我无关,沈家如何,世人自有公道。”
宜悠向来知道老太太聪慧,她知道何时做什么事,是于自己最有利的选择。此刻明显李家针对他们娘俩,老太太自不会去做那出头鸟。
“春生过得如何,自有我来决定。我不舒坦,他也别想舒坦,穆大哥在越京可是认识些人”
说完宜悠转过背,看都不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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