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年宣德帝寿宴上,她双手各执一笔,一副对联顷刻而成。笔锋尚且浅显稚嫩,但已有几分风骨犹存。
“儿臣祝父皇万岁万万岁——”
八岁的永清不卑不亢,抬眸注视着宣德帝。
那也是祁镇第一次见到这个只在宫人口中听到过的妹妹。
宫中早有传闻,太子殿下和那位舞姬所出的永清公主,相貌极为相仿。
再联系到早年传出无法生育孙贵妃,如今的正宫皇后娘娘,八年前突然间有孕且产下一子,极为蹊跷。
这流言蜚语,便在宫中各个角落里传了出来,八年来经久不息。
宣德帝终于注意到了这个一直被他遗忘的二女儿,那张孩子气尚存的小脸,却不难看出是个美人坯子。略带些墨绿色的眼睛,一如当年她的母亲那般摄人心魂。
永清终归是个孩子,坐在父皇近前的时候,内心还是十分紧张。
尤其是当众人的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包括她的皇姐皇妹在内,都用那妒忌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更是让她如芒在背。
而此时,她稍一抬头,便看到了那个身着金黄蟒袍的男孩。同她一般年纪,模样与她如出一辙。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在那男孩的旁边位上坐着的,另一个略小些的男孩,头上束着玉带。也正在不动声色地盯着她。
。。。。
宴席散后,永清便在回宫的路上被堵住了。
只见那女孩看起来比她略小些,但个子却并不比永清矮几分。身着的宫装十分华丽,一身金灿灿的的首饰,头上襟上满是各色珍珠宝石。身后是四五个侍女,服饰皆是体面,脸上也是一副神气的样子。
永清认出这是孙皇后的独女常德公主,现年不到七岁,依仗着母亲是皇后,性子很是骄纵。
“你就是那个舞女的孩子?”常德公主走上前一步,斜着眼打量了永清一番,撅着嘴不屑道,“今天你倒是很出风头呢,弄得父皇瞧都不瞧本宫一眼。。哼!”
“就是!”那常德公主身旁的宫女也扬着下巴附和道,“你知道公主为了父皇的万寿宴准备曲子,练了多久的筝吗?白白便宜你抢了风头!”
永清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被堵在半道上,是因为这个缘故。愣了愣,有点无所适从了。
“我们公主可是皇后娘娘所出,身份尊贵。”那宫女借着常德公主在此的势,说起话来也口无遮拦的多了,“哪儿跟你这下九流的舞女,生下的贱坯子一般?还敢抢公主的风头,真是好大的胆子!”
永清第一次听到这样难听的话,那字眼像是带着棱角,那样伤人。却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被那宫女抢了话头,一阵冷嘲热讽。常德公主更是撅着嘴,看她的眼神越发不满。
“我看你才是好大的胆子!”
这时,一声童音打断了宫女的话。
“二皇姐再不济也是个公主,何时轮到你一个奴才在这里说长道短的了?你的眼里还有没有一点尊卑?”
那束着玉带的男孩走了出来,说道。常德公主正撅着嘴不满呢,转过头看是谁这样大胆,这一看便更加不屑了。
“哼,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二哥呀,你还真是什么拿耗子的爱管闲事!”
“本殿下乐意!”男孩一仰头道,“不然也不会看见这场奴才训斥主子的‘好戏’。不过本殿下真好奇,常德你那古筝弹得那叫一个绝!惊天地泣鬼神的——还真好意思在父皇的万寿宴上丢人现眼。别人还用的着‘抢’你的风头?不笑掉大牙就不错了啊,别叫人夸几句就不知道天南地北上下东西了——比起大皇姐来,你这还差得远呢!”
“你!”向来在旁人的奉承下长大的常德,哪里听的了这般打击人的话,顿时气得小脸红一阵白一阵的。身旁的宫女赶忙安抚她。这才好了不少,片刻后常德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指着永清对男孩嚷道。
“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帮着她了;她是舞女的孩子,你是罪人之子,半斤。。半斤八两!都是一路货色,好不到哪里去!”
“我、我。。你。。”男孩顿时没了话,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一般。常德公主见此,气焰张了不少,反击道。
“哼,你一个罪人之子,有什么资格管我?我我告诉你——”
“二皇弟没有资格管你,孤也没有这个资格了?是么。。”
永清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转过头去,只见那宴上身着金黄蟒服礼袍的男孩走了过来,身旁跟着个小宦官,提着灯笼。
“皇兄。。”常德公主顿时一怔,说话的底气也瞬间虚了一般,支支吾吾地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
“母后平日是怎么说的?”祁镇此刻却是像个成人似的一脸平静地问道,“礼仪规矩,皇家体统,手足和睦恭亲。。一桩桩一件件都当成耳旁风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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