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不多时以祖大寿为首的一众辽东诸将便被带入到了洪承畴府内大堂之中,诸将纷纷对洪承畴跪拜参见。
&esp;&esp;洪承畴坐在帅案之后缓缓的扫视了一下今日前来参见他的这些诸将,只见为首的正是锦州总兵祖大寿,祖大寿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坐镇锦州,可是去年却因为明清和议,将锦州割给了建奴,对此事祖大寿相当的愤懑,在退到宁远之后,好长时间都托病不出。
&esp;&esp;要知道祖大寿这个人是个很矛盾的人,但是在对大明的忠诚上,最起码这时候没有话说,虽然当初崇祯四年皇太极领兵包围大凌河,祖大寿曾经投降过建奴,但是他后来还是骗过皇太极,跑回了锦州城随即便再次反水,领兵大战建奴军,所以那次投降,他完全就是诈降,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要投降建奴。
&esp;&esp;而他驻守锦州近十年时间,大大小小和建奴打了不止几十仗,辛辛苦苦的守住了锦州城,可是没成想朝廷一纸和议,便将锦州拱手相让给了建奴,让他这十几年的辛苦和付出的代价都付之东流了,任谁都不会心中舒服的。
&esp;&esp;现如今建奴军再一次大军压境,直逼宁远城,宁远的百姓只好再一次大批放弃了他们的土地向关内逃亡,在宁远和山海关之间的道路上,大批难民推搡挤踏死伤陈籍,不知多少百姓魂断关外的逃亡道路上,这种情况更是让祖大寿很是愤懑,整日间都在他的军营之中,托病不出,根本不和洪承畴相见。
&esp;&esp;但是今天洪承畴没想到祖大寿却亲自带着诸将来找他洪承畴了,虽然还没有问他们的目的,但是洪承畴也猜出了几分他们的来意。
&esp;&esp;除了祖大寿之外,同来的还有东协总兵官曹变蛟,辽东总兵王廷臣,山西副将李辅明,锦州副将祖大乐,甚至连宁前兵备道邱民仰也跟着诸将一起过来了,每个人脸上都显得粗粝,这段时间他们连番调动,而且军中不断出事,使得每个人都显得有些疲惫,而且各个脸上都带着一种焦虑的神色。
&esp;&esp;洪承畴清了清嗓子之后,对诸将问道:“诸位不在军中督军布防,忽然相携来本督这里,又有何要事?”
&esp;&esp;诸将相互之间看了一下之后,还是由这里身份最高而且资格最老的祖大寿出面答道:“启禀督抚大人!现如今各部都已经撤至到了关内外,已经开始布防,可是朝中却迟迟未见拨下一粮一草,更是没有分毫军饷拨下,末将们要统兵,眼下军中逃卒现象日多,如果再没有粮饷拨下来的话,末将等便真是无力控兵了!所以才一起来找督抚大人问一下,朝廷何时才能拨下粮秣?自古便有皇帝不差饿兵之说,现如今建奴军就要攻过来了,而我等无粮无饷,又如何率兵与之相抗呢?今日还请督抚大人给末将等一个交代!”
&esp;&esp;洪承畴听罢之后,心道果不其然,这帮军将这是来逼宫了!这些辽东兵将们各个都是骄兵悍将,历来对朝廷并不是那么听话的,以前朝廷将绝大多数财政收入可以说都大半投入到了辽东一带,这么多年来,更是助长了这帮军将们的气焰,觉得这大明离开他们不成,逐渐的形成了他们各自的军阀集团,虽然朝中早有人为此开始担忧,但是何奈关外有建奴这支威胁,却无法改变这种情况。
&esp;&esp;而这个祖大寿恐怕算是辽东诸将之中最为难以控制的一个人了,当初他是袁崇焕一手带出来的大将,甚至于在大凌河一战之中,投降过建奴,后来虽然跑了回来,可是朝廷也没有追究他任何责任,还是对其委以重任。
&esp;&esp;袁崇焕因为放建奴入关直逼京师城下,最终被朝廷逮问的时候,原来是袁崇焕一手提拔起来的这帮骄兵悍将们当即便作鸟兽散,一个个心中根本就没有朝廷的概念,祖大寿更是干脆也不在京师和建奴军打了,直接变率部撤回了山海关之外,可见祖大寿他们这些关宁军大将们,根本就没有把朝廷放在眼里,以前拿着朝廷的粮饷他们倒是还能听话一点,现如今朝廷粮饷拨不下来了,想要控制他们也就更难了。
&esp;&esp;虽说洪承畴手中有皇上赐给他的尚方宝剑,名义上可以对总兵以下的不服军令的军将先斩后奏,可是这尚方宝剑现在也成了摆设,根本就吓唬不住这些悍将们的!今日祖大寿等人前来问粮饷的事情,其实就是摆明了要他做出一个决断罢了。
&esp;&esp;可是洪承畴还真就没有太好的办法,个人魅力这会儿已经是不好用了,于是他面露难色的沉吟了一下之后答道:“诸位也都知道,朝廷时下正因为漕运断绝,很是紧张!当今圣上无日不在为此忙碌,估计近期就会拨下一批粮饷运送过来!
&esp;&esp;眼下我们还有一些储粮,尚可支撑一段时日,而本官也在极力想办法筹措粮饷,定会近期先解决一些粮饷的问题,诸位眼下还是要控制好各自麾下的兵将,做好各处的布防之事为重,粮饷的事情就由本官来解决吧!”
&esp;&esp;听罢了洪承畴的话之后,诸将相互又都对视了一下,脸上都露出了不相信的神色,而祖大寿更是立即摇头道:“督抚大人此话恐怕是难以服众!要知道自从去年十月间之后,朝中便再无拨下任何粮饷发运至关宁,诸军这几个月来全靠之前所存粮秣支撑,抑或是自行解决部分粮饷,为此我等已经尽散家财,但是养着这么多兵将,却也只能是杯水车薪!
&esp;&esp;我等早已不断向大人请粮请饷,大人一再表示马上便能解决,可是时至今日朝廷却还是没有拨下分毫粮饷,我等为朝廷守边,虽然是分内之事,但是也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现如今因为缺乏粮饷之事,军中早已是怨声载道军心浮动,虽然末将们极力弹压,可是军中还是每日都会出现大批逃卒!如此下去,恐怕不等建奴来犯,大军便要因此自行瓦解了!
&esp;&esp;好!即便是军饷暂且不论,朝廷时下艰难,末将们也可以理解,就暂时不说了!可是粮秣总不能不给吧!要不然的话这么多兵将都张着嘴等着吃饭,每日人吃马嚼都是大数,现如今诸军口粮早已减半多时了,兵卒吃不饱肚子,岂能有力气作战?如若大人还这么敷衍末将们的话,那么今日末将们便在这里死等!否则的话,回去也没法跟部下们交代!”
&esp;&esp;祖大寿是个粗人,而且是世代军门出身,在辽东一带根深蒂固,当真格不给洪承畴面子的时候,洪承畴还真就拿他没有什么办法。
&esp;&esp;听罢了祖大寿的话之后,诸将也都纷纷点头,接连表示同意祖大寿的话,今日洪承畴无论如何也要对粮饷这件事给他们一个交代,否则的话他们回去也没法跟部下们交代,只有曹变蛟作为近些年一直追随洪承畴左右的部将,选择了沉默,不过他的沉默也代表了一种态度,那就是这粮食他也想要。
&esp;&esp;默认
&esp;&esp;洪承畴心中异常恼怒,可是恼归恼他也不能真格请出尚方宝剑把这帮以下犯上的军将们都给推出去砍了,如果是他敢翻脸的话,这帮家伙肯定敢立即便率兵造反不可!
&esp;&esp;正在洪承畴不知道该如何给这帮军将们交代的时候,祖大寿再一次开口道:“想必是督抚大人也很为难吧!如此看来,连督抚大人恐怕也不知道朝廷何时才能将粮饷拨下来吧!
&esp;&esp;我等身为大明臣子,外虏来犯为国守边乃是我等为将者的本分,末将等也义不容辞,可是末将们的为难之处,也望督抚大人能理解一二,时下粮饷亏缺严重,无饷的话,倒还好说一些,但是粮秣之事却绝对拖不下去了!
&esp;&esp;今日末将等听闻一件事,说刑天贼肖天健告知天下,愿意为我们提供两万石粮食,令我等守边军将们得以饱食,有力气抗御建奴军入寇,不知督抚大人可曾听闻此事了?如果督抚大人知道的话,那么今日请督抚大人拿个主意,这件事该如何办是好!”
&esp;&esp;洪承畴一听,得了!这就说到正题上了,这帮家伙这次过来,果真就是因为这件事来逼他拿一个主意的,于是他伸手摸了一下下颌的大胡子,又是一番沉吟,良久之后他点头承认了他已经知道此事,但是认为此事乃是刑天贼妖言惑众,并不可信,他们身为大明臣子,岂能靠着贼军的接济就食,所以他认为宁可再坚持一下,也不能轻信刑天贼的话。
&esp;&esp;祖大寿一听就不干了,立即摇头道:“请大人赎罪!祖某乃是粗人!说话直来直去,这件事上末将对大人的话不敢苟同,时下朝廷明知我们无粮无饷,而且建奴入寇在即,可是朝廷却始终拿不出一点粮饷来给我们这些兵将们用度,无饷也就罢了,大敌当前我等也可以理解朝廷的难处,可是无粮的话,即便是末将等都是神仙,恐怕也无法率军在此抗御建奴大军!
&esp;&esp;时下既然朝廷既不下旨给我们一个交代,也不能给我等调拨粮秣,既然刑天贼愿意给我们提供两万石粮食以解燃眉之急,我们又何乐而不为,坐视不要呢?
&esp;&esp;在对付建奴之事上,末将以为刑天贼虽然为贼,但是也知建奴乃是我汉人之大敌,崇祯十一年间,他们便北上于建奴死战,后来之事不提也罢!总之贼人这件事上做的不错!我等虽然身为大明臣子,是该避嫌,可是事到如今如果我们不接受贼军所供这些粮秣的话,又岂能与建奴大军相抗?总不能坐视大军崩溃,让建奴如此轻易破关而入直抵京师城下吧!
&esp;&esp;反过来说,虽然我等收了贼军所供粮秣,可是保的却还是朝廷的边关,为的还是大明朝廷,又有何错之有?还望督抚大人能不要顾及这么多,眼下先解决军中粮食为重!”
&esp;&esp;诸将听罢之后也立即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摆明了是都和祖大寿是一个想法,这次洪承畴是答应也要答应,不答应也要答应,反正总之就一句话,没粮食的话这仗就没法打了!
&esp;&esp;洪承畴听罢之后,虽然非常震怒,几次都想拍案而起对祖大寿怒斥一番,将祖大寿推出去砍了,可是最终却都不得不按下了怒火,听祖大寿把话说完。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