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后事。”守仁沉默了片刻,一本正经地道。
端午暗自吃了一惊。正想问个究竟,电话又被绿珠抢了过去。
“你别听他瞎扯,他喝多了。”绿珠道,“忘了跟你说了,上次见过的那个何轶雯,总算来了电话,你猜猜她现在在哪里?”
“我怎么猜得到?”
“他妈的,在厄瓜多尔。”
端午在雪地里呆了两个多小时。往回走的时候,腿脚渐渐地就有些麻木。他沿着湿滑的楼梯走到六楼,就听见屋内妻子的斥骂声,仍然一浪高过一浪。他心里猛地一沉。已经是深夜一点了。
他换鞋的时候,妻子仍然骂声不绝。儿子低声地咕哝了一句什么,家玉“呼啦”一下,将桌子上的模拟试卷划拉到一起,揉成一个大纸团,朝儿子的脸上扔过去。若若脑袋一偏,纸团从墙上弹回来,滚到了端午的脚前。
“你忘了他明天还要考试吗?”端午阴沉着脸,朝妻子走过去,强压着愤怒地对她道。
“你别插嘴!”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你不打算让他睡觉了吗?明天他还怎么参加考试?”
“我不管。”家玉看也不看他。
“你这么折磨他,他难道不是你亲生的儿子吗?”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我只问你一句话,他是不是你亲生的儿子?”
端午也有点失去了理智,厉声朝她吼了一句,然后他一声不响地拉起儿子的手,带他去卧室睡觉。儿子胆怯地看了看母亲,正要走,就听得家玉歇斯底里地叫了一声:
“谭良若!”
儿子就站住了。怔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没事的,别理那疯子!只管去睡觉。”端午摸了摸儿子的头,将他推进了卧室。
家玉随即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不顾一切地朝儿子的卧室冲过来。端午飞起一脚,踹在了她的膝盖上。“哎哟喂,你还敢打人?”家玉从地上站起来,挑衅似的将脸朝他越凑越近。“你打!你打!”端午被她逼得没办法,只得又给了她一巴掌。感觉是打在了耳朵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打她。由于用力过猛,端午回到书房之后,右手的掌心还有些隐隐发胀。
他很快就听见了厨房里传来的噼里啪啦的摔碗声。她没有直接去砸客厅里那台刚刚买来的等离子彩电,也没有去砸他那套心爱的音响系统,这至少说明,冲突还处于可控的范围。他只当听不见。
电话铃声刺耳地响了起来。它来自小区物业的值班室。大概是楼下的邻居不堪深夜的惊扰,把电话打到了物业的值班室。值班员威胁要报警。端午的答复是,你他妈随便。很快,客厅里传来了儿子的哭泣声。
“妈妈,别砸了,我明天一定好好考……”
“滚一边去!”
端午再次冲出了书房。
他看见骨瘦如柴的儿子,双手交叉护在胸前,只穿着一条三角短裤,在客厅里簌簌发抖。而家玉的手里,则举着一把菜刀,对着餐桌一顿猛砍。端午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菜刀从她手里夺下来,然后又朝她的腿上踹了一脚,家玉往后便倒。
端午骑在她肚子上。她仍挥动着双手,在他身上乱打乱抓。端午不假思索地骂了一句难听的话,然后咳出一口痰来,直接啐在了她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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