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疯了吗!我是村民啊!」是林山栀的指责。
「魏子虚,我在地狱等你。」骆合说话还是那么冷硬。
「你是毒杀狼!是你杀了流井!」韩晓娜在歇斯底里地尖叫。
原来这些声音来自被她票死的好人。地狱相见,莫晚向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
黑暗降临,她全身都疼,疼得只想哭。她总是在哭,因为哭泣比笑舒服,舒服得忘记一切悔恨,还有现在被死亡侵袭的感觉。
【要我说,你面对的根本不是多大困境。你还没有走上社会,先被夸大其词的恐惧击垮。】
【不是你倒霉,是你太懦弱。】
【有一种罪,叫“不作为”。】
积水可能是调整过密度,莫晚向不动了之后,垂直地悬浮在露台中央,和围绕着她的透明水母一起,随波逐流。
经过水的折射,她的皮肤看起来浮肿软白,而她终于不再抽噎,永久地安静下来。
魏子虚望着她的尸体,心里仿佛五味陈杂,但舌头也像是被水母蛰了,钝钝的尝不出味道。他的手被握住,对方皮肤一如既往的温暖干燥。魏子虚转过头,彭岷则平静地看着他,淡淡地说道:
“我们赢了。”
阳光下,彭岷则站在岸边,弯腰脱下运动鞋,白色短袜卷一卷扔到一旁。然后他双手交叉,掀起紧贴皮肤的纯白t恤,布料下的肌肉线条流畅,蜜色皮肤紧实,倒三角背影健壮有型。肌肉随着他动作滑行,仿佛被风席卷的金色沙丘。脱完上衣,他着手脱裤子,只不过这次没有多大惊喜,运动裤一落地,露出一条黑色泳裤,一直包住半个大腿,特别保守的款式。
“之前顾忌到有女士在场,一直忍着,现在终于可以畅快地游一圈了。”
他向湖中心走去,光脚踩上湖边鹅卵石,又痒又硌,沁凉的湖水漫过脚背,冲刷着皮肤。感受到身后人的注视,彭岷则扭头问道:“要一起游吗?”
“不了。”魏子虚远远看着他,微笑道:“我不会游泳。”
“那你可以玩一会秋千。”彭岷则小腿没在水中,示意不远处的秋千架,“明天就要回家了,再不玩就没机会了。”
魏子虚本想说不,看了眼独自摇摆的秋千架,突然觉得彭岷则说的有道理。今天不尝试一下的话,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秋千摆到半空中,给人一种飞翔的错觉。魏子虚才发现,他小时候几乎没有玩过类似的玩具。为了成为父母炫耀的资本,他一直拼尽全力。小甜椒出事后,他上学放学都是在父亲的车里。从后车窗能看见男孩子们扎堆踢球,女孩子叽叽喳喳地一起去小卖铺。魏子虚总以为他也能很轻松地呼朋引伴,只要他想。只不过游戏不能带来荣誉,仅仅是消磨时间,若说游戏有什么价值,那便是用输赢来欺压彼此罢了。
如彭岷则所说,他的水性果然很好。湖水清澈而平静,魏子虚看他轻松地游出去几百米,水面不起波澜,他在水下的身体粼粼闪光,像条潜游的鱼。
隔着湖水,魏子虚身影模糊,身处一片葱郁的绿意中。他低着头,任凭秋千晃动。其他的人都死去了,只剩他们两个,只剩最后一晚。彭岷则从水下接近魏子虚,后者没有察觉,眼神放空。彭岷则莫名觉出,他不笑也不说话的时候,眉宇间隐隐有种脆弱,只是在被人发现之前,他重新挂上了完美无缺的表情。他太擅长取悦别人,直至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他原本的性格。
彭岷则还想多看看他的这种样子。闭气时间过久,胸腔憋闷,脑内刺痛,身体有种下沉的趋势,偏偏视线不肯离开他,他静静呆在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彭岷则全部退路被水阻断,心里涌出一阵甘甜的恐惧。
渴求了解魏子虚的欲望逼人,接近窒息。明明内心里剧痛难忍,感官却如饮醴泉,一时欢喜。这种对比令人混乱,心神不宁,挣扎尤为徒劳,耗尽逃脱魏子虚的力气。他已然成瘾,不可自拔。
在这一瞬间,彭岷则终于懂了,到底该如何形容他对魏子虚的感觉。
对魏子虚的感觉,就像溺水。
第72章狂犬
他开了灯,把大衣挂在玄关处的衣架上。室内家具杂乱,地板上散落着电线插板。他把零散金发拢到脑后,到冰箱跟前。冰箱门上贴着磁条,标出今天三餐的卡路里含量,圆体英文写的清晰有力。他笑了一下,眼睛的蓝色又浅了几分。
微波炉加热的声音有些吵,吵醒了浅眠的彭岷则。他只穿着睡裤从卧室走出来,揉着眼睛:
“先生,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你醒了啊。”
先生吃完晚饭,擦了擦嘴:“股东们越来越啰嗦了,我也想早点回来见你啊。”
知道他是去参加deathshow相关的会议,彭岷则心情消沉,沉默地收拾餐具。先生坐进沙发里,看他端着碗碟走向厨房,在他身后问了一句:“当私教怎么样,还适应吗?”
“嗯。”彭岷则低头洗盘子,“总体环境还行,就是有的会员不按时完成训练,还找主管投诉我的方案不好。”
“嘻嘻嘻。”先生喝茶时不禁笑出声来,这种轻松日常的工作环境对他来说很陌生,简直像另一个世界,所有的烦恼不过是小打小闹。要是把那个会员抓来参加deathshow,让他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效果一定很有趣。不过先生还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普通人身上,他随口说道:“要是觉得不顺心,就辞了工作,我养得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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