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上校真是快人快语!” 赫伊姆抖动着脸上的肌肉发出一阵刺耳的笑,然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既然只有一份,你现在交给我不怕我反悔?”
曼菲斯德冷冷地看着对方,突然站起来大踏步向那个人走了过去,眼睛直视着赫伊姆,一瞬也不瞬,语气却是淡淡的:“博士喜欢中国文化?”
他身上散发的狠劲和冷酷瞬间吓坏了赫伊姆,他乖乖地点了一下头。
“‘鱼死网破’这个成语想必博士不陌生吧!”仍然是漫不经心的语气,但是男人垂在身边的双手已经暗暗握成了拳。
两人一站一坐对峙着,像两头即将对决的野兽,周围的空气似乎也被这强烈火药味激荡得暗潮涌动。
失去程欢馨这么特别的猎物固然可惜,但是比起和眼前的男人为敌,还是前者比较明智,毕竟曼菲斯德的背后还有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
赫伊姆佯装咳嗽了一声,脸上堆砌虚假的诚意,他示意曼菲斯德坐下,说:“上校误会了,那只是个玩笑!不就是个女人么,说一声就好了,何必劳动大驾亲自跑一趟!”曼菲斯德冷冷地哼了一声,站在原地没有动。
赫伊姆转过脸按下茶几上的铃,不一会儿冷漠的女仆出现在客厅里。他在女仆耳边吩咐了几句,那女仆点头离去。
“好了,上校,马上派人把程欢馨送到您的车上!” 赫伊姆貌似轻松地一拍手,站起来又补充道,“您也知道我一向喜欢中国文化,所以接她来交流一下!不过这几天您的朋友身体似乎不怎么舒服,要不要再在这里修养一段时间?”
曼菲斯德后退几步,以便拉开两人的距离,疏离地说道:“不用,博士!谢谢你的慷慨!”
走到门口,曼菲斯德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道:“博士,如果有人问起……”
他的话还没说完,赫伊姆已经出声打断了曼菲斯德:“我这里的试验品从来不会活着走出去!”……
别墅的大门在曼菲斯德身后缓缓合上,只记得最后一瞥间他看到了赫伊姆眼中无尽的不甘与恨意,这让他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但是这些不安马上被即将见到爱人的盼望和急切所取代。
曼菲斯德的车就停在别墅门口,此刻那女仆正架着衣衫褴褛,脚步虚浮的欢馨停在车门前。曼菲斯德几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扶住了欢馨,但是怀里的人却全无反应,低垂的脸被凌乱枯黄的长发遮住。
曼菲斯德有些着急起来,他瞪着那女仆低吼道:“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女仆木雕一样的脸上毫无表情,呆板地回道:“她生病了!”
曼菲斯德见状也不和她再罗嗦,拦腰抱起欢馨钻进车里。,这时他才感觉欢馨的体温有些不正常,再往上看,凹陷的脸颊泛起潮红,呼吸急促,但又不像发烧的样子!
将她安顿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曼菲斯德没有马上发动车子。他倾身抚摸着欢馨的脸颊,轻轻呼唤:“馨,馨,醒醒,我们回家了!”
131假如爱有天意3
欢馨此刻正限于一片混沌,顽强的意志到底敌不过药剂的效力,身体的本能让她渴望更多的爱抚,但是潜意识让她觉得应该抗拒。因此当一双带着薄茧的男性的手抚摸上微烫的脸颊时,她下意识地命令自己去拒绝,但是那清凉的感受又使欢馨迫切地想要靠近。
细碎的□从口中溢出,她急切地靠上来的身躯,全无章法的推拒,让曼菲斯德预感到事情的不寻常。
他用柔和的力量将欢馨拥在怀里,亲吻着她的唇呼唤着:“馨,醒醒,是我,你的曼斯!”
如此熟悉的气息,如此温柔的语调,欢馨涣散的意识有瞬间被唤醒了。她怒力睁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看见眼前放大的人脸从模糊变得清晰,那双刻骨铭心的湖蓝色眼睛此刻盛满关切。
他真的来了!欢馨颤抖着双唇想要说话,可是浑身难受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
见欢馨痛苦的神情,曼菲斯德鼻子一酸,柔声安抚道:“别说话,我们回家!”
欢馨一把抓住他的风衣袖口,可是软软的使不上力。她大口喘着粗气摇摇头,断断续续地说:“救……孩子……救……我们的孩子!”
腹中的隐痛折磨着她,短短几个字仿佛已经用尽了欢馨一辈子的气力,让她几乎坐不住滑了下去。
曼菲斯德赶忙抱住她,将耳朵贴在她的唇上急促地问道:“欢馨你说什么!什么孩子?”
欢馨急切地转动着头,可就是说不出话,急得眼泪不住往下掉。曼菲斯德以为她惊吓过度,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可都不得其法,反而惹来欢馨更多的眼泪。
最后,欢馨只能拉住曼菲斯德宽大的手放在腹部上,反复叨念着:“救……救……”
逐渐意识又是一片模糊,她感觉自己悬浮在空中,四周都是一片火海。
“欢馨,欢馨,不要昏过去!我们一起努力救我们的孩子!”曼菲斯德终于明白了欢馨的意思,可是此刻却全然顾不上初为人父喜悦。
他小心翼翼地将欢馨安顿在后座上,手在她平坦的腹部轻轻摸了摸,虽然什么也感觉不出来,但是他知道那里有一个他和欢馨共同孕育的小生命在成长。他要救他,他一定要保住他们的孩子!
车子一路狂飙去往位于柏林郊外的别墅,那是好友费利克斯的一处度假屋,位置清幽而隐秘,但战争爆发后就很少去了。
目前,曼菲斯德的别墅是不再适合欢馨住了,现在首要的是保证欢馨的安全,让父亲以为她死了,等风头过后再做打算。于是,费利克斯就慷慨地贡献出了自己的房子。
曼菲斯德斗争了很久,还是觉得在这件事过后要把欢馨送到一个中立的国家,比如瑞士,因为自己有可能出征在即。想到上战场,他不由皱着眉从后视镜瞟了一眼昏睡中的女子。
在这段日子里,德军在东线的形势一直不容乐观。现在已是2月,苏联在经过去年的一系列防御战后,在年初就发动了全面的反攻。德军在经历了冬季苦战后,伤亡惨重,代号“台风”的大规模进攻战役也宣告失败。曼菲斯德清晰地记得几天前无意中看到的统计数据,在整个冬季战役中,德军大约有50个师被击溃,陆军伤亡83万多人,其中光冻死的就有10万余人,那里面就有他曾经的战友和部下。虽然进攻莫斯科的突击集团被击溃,使德军惊慌失措,但希特勒仍要求死守每一个居民地,一步也不后退,直到最后一兵一卒、最后一枚手榴弹,并且需要派部队增援。
瞒着父亲主动提出再回东线战场,不仅是为了逃避和丽塔的婚姻,更主要的是曼菲斯德觉得自己作为一名军人虽然不喜欢战争,但是使命感让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躲在后方安然度日,他更不能丢下自己出生入死的战友苟且偷生,那样即使侥幸活下来也是他一辈子都不能洗涮的耻辱,这比死更让他觉得可怕。
上了战场,他早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可为什么战争让他遇上她,却又让他们无法相守。爱情的神圣始终敌不过战争的无情,这是何其的不幸和残忍!想到这里,曼菲斯德眼里流露出罕有的脆弱,隐隐还有星光在闪烁。他不由再次看向欢馨,心里沉甸甸地痛着,但纵有千百个不舍,生于这个乱世他和欢馨都别无选择。曼菲斯德坚信身边这个坚强的女子一定会明白,而且勇敢地活下去。即使死亡降临,即使远在千里之外,他的灵魂也一定会回到欢馨身边。
不过在此之前,他会把欢馨送到安全的地方,可孩子的到来太突然,让曼菲斯德有些措手不及!这几天他似乎有必要和欢馨谈谈,必要时……曼菲斯德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甩甩头,将那个残忍的念头暂时掐灭。欢馨一定不会同意,他又何尝舍得,但是没有丈夫、一个女人孤身带着孩子又如何在乱世生存?他已经别无选择地走上一条处在生死边缘的路,所以他不得不为欢馨的将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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