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央一时有些急了,这话说得也直了些。但刘诚不觉有何不妥,反而终于喘匀了气,明明嘴唇还乌紫着,毫无血色的脸上那双眸子却闪着光彩。
他抓住绿央的手腕,没对她的话回应,却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是红颈槽蛇之胆。”
红颈槽蛇,听到这名字,绿央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立刻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她立刻明白了过来,将刘诚一只袖管推了上去,果然在其手臂上看到两个血窟窿。
她忙道:“刘大哥,可是发现了那药如何作用?”
刘诚眼里的光彩未减,立马就点了点头。余下几人,脸上立刻也浮上了惊喜,心里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刘诚断断续续地道:“不算完全知道了,所以才需得以亲身试验,最……最为稳妥。”
棚内几人闻言,对刘诚这种医痴之心的钦佩又猛然拔高了许多。但还没来得及谁再问个什么,就看见刘诚突然猛地抓住了心口。似烧灼过的红斑自他手臂绽放开来,一直蔓延到脖颈,又朝着刘诚的心口奋进,却因那心脉附近的灵力不得前进。已然是毒发的症状。
药引一事重要,但眼下人命关天,绿央急忙喊道:“刘大哥,我先帮你将毒逼出来!”
然而她抬起的手,又被刘诚虚弱地挡下。
刘诚道:“不,不可前功尽弃。姑娘且听我的,熬制一方药剂。”
姜清泽此时道:“公子请言。”
刘诚缓缓报着药方所需药材剂量,他因着毒发浑身灼痛,说一两味药材就得停下歇一歇。等到他断断续续地报完这计方子,绿央的瞳孔已经微微放大。
“刘大哥,这,这不是夏书筠的疫症之方?你……你要……你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吗?”
这药方先前刘诚在蓬莱与萧柏说过,她听过还有些印象。现在刘诚的行为,是将那些被控之人的路完整地走过一遍。也就意味着,只要重风施法,他也会变成那些傀儡中的一员。
刘诚却并不觉得此有什么不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真的体验过一遭,又,又如何知道我的解药是否真的对症。”
“况且,有你们在,也不会真的让我落入敌手的。”
“可……”
可什么呢?刘诚说得一点问题也没有,绿央也可不出来什么,只觉得难受罢了。
姜清河此时发了话:“刘公子一片赤诚,切莫辜负。这毒也耽误不得。清河,领着桑桑抓紧制药。”
得了大哥的话,姜清河和桑桑二话不说,冒雨出了议事处,快步往宴清门自家带来的药修住处赶。
刘诚感觉到心脉处的灵力缓缓溢出,将那些毒物带来的灼热消减下去不少,连带着自己那如豌豆大小的本源和灵力似乎都得到了补充,说话也利索了一些。
他如是说到:“姑娘无需担心,此乃医者本分。”
忘忧得了相助,也不用拼力守着刘诚的心脉,已经自他体内分出,温柔地替夫君擦了擦额角的水珠。
姜清泽道:“连累了公子,是我们的错。”
他不夸不赞,不愿拿所谓大义去将这样一个凡人架到高处。能做到这里,刘诚已经比许多仙门之人要了不起,他是真心觉得有愧。
“姜公子言重了,刘诚自愿为之,若我不愿,我相信诸位也定不会勉强,谈何连累。”刘诚继续道,“说起来,我也是自私,并非为了什么大义。不过一个医者痴心,不破了这迷倒是对不住这多年的苦修了。就当……就当恕清我这一身冤孽吧。”
绿央虽知道刘诚所说冤孽为何,却仍是在心里小小地惊了一下。姜清泽虽不知他们从前的经历,却也没说什么。谁还没个隐秘的过往,谁又完完全全清清白白,连他自己都是。
是以他不动声色,只扬手下了个结界,将那漏雨之处也全然封闭住。
“恩,刘大哥过往之事你知我怎么想,你也不要介怀了。此事若成,你可真真就是大功臣,到时候我可得请你做我蓬莱的御用先生,亲自看顾阿爹的身体!”
绿央不愿提及从前,一语带过,用自己惯用的调笑之语调转了话头,让众人都觉出来些苦中的轻松。
刘诚也扯着嘴角,挂了个淡淡的笑容,道:“还有一事,需得劳烦姑娘。”
“刘大哥只管说,就是要这天上的望舒仙子,我也想办法给你摘来。”
刘诚虽仍觉不舒坦,还是没忍住笑了两下,道:“咳咳,不,不用这么麻烦。”
绿央俯身下去,听刘诚细细跟她交代。
结界之外的世界已经被大雨侵蚀。这雨越下越大,已全然没有了春时雨水的柔情蜜意,只一味地冲刷着,夺取这方世界的生机。
禹梧桐看着自南边压过来的乌云在天空盘踞,欲来的滂沱大雨似乎已经下在了她眼前。她收起手间绿色的灵言信,敲了敲自己的手腕,自言自语般道:“也该是我们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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