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歌欲要挣脱时,被顾离殇的一句“别动。”给深深的定住了。就这么安静的看着眼前的他,看着他眼里自己的倒影。看着他眼中的心疼,任他摩挲着自己脸,描过自己的眉,扣住自己的手,如同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将她紧紧揽入怀中。
一向冷静如斯的他,如今的话却有些哽咽:“蔓歌,别再折磨自己了好吗。我怕了,我真的怕再次失去你,你不是要报复我吗,你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怎么报复?”顾离殇的话让蔓歌有一瞬间的犹豫。倚在他的怀里,感受最后一刻的温存,好像回到多年之前,他们并肩,十指相扣,走在雪地里说好要白头。
蔓歌不急不缓吐出的几个字让顾离殇身体一僵,一把匕首横亘在两人之间,其中一人伤势严重,血流不止。往后退了几步,纵身跳入了那万丈之渊。
呼啸而过的风,身体的急速坠落,失重的无力感。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
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第一章
“姑姑,姑姑,给蔓歌讲一个故事吧。蔓歌好无聊啊~”只见一个梳着双髻身着蓝衣,约莫七八岁的女孩,小手拉着坐在一旁雍容华贵的女子。时不时还手拉手荡了起来,一副稚嫩的模样,雪白的瓜子脸,细长的眉毛下闪动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流露出聪颖的光芒。
“好,不过蔓歌你得答应姑姑,今天的事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去,这件事不但关乎你的性命,更关乎国之存亡,所以,千万不可儿戏哦!”
听那女子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一身楼兰皇家女子最耀眼的象征——凤袍。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
“好,蔓歌答应,一个字也不说。”
楼兰国,是原本与瀚澈国,月牙国并立的国家。于天佑五年被灭。后属于瀚澈国的领土。
凤冠高高的盘在青丝上,只是从她此刻的脸上全然看不见属于皇后的威严。
那女子将蔓歌抱在了怀里,用头轻轻抵着蔓歌的小脑袋,眼睛直直的望着前方。却又不是前方。像是在看以前,心里的那段过往。
“烟雨微茫,巧人兰亭静远望
心枕鸳鸯,淡月舒棂梦一场
红颜尽桑,不辨追忆暗红墙
夜浅灯香,思君不负三世长
幽期难成一佳梦,辜负春荣,雾里何处寻芳丛
笑我是今孤人弄,寄愁千里,帘外落花侵醉红
凭仗东风,无处相逢
几处萧雨,花下人离
湿尽檐花,书尽红笺倾天下”
皇后的声音婉转动听,但她平时极少说话。宫里人都暗地里私自嘲笑皇上娶回来的皇后是个不会说话的木偶。
关于废掉皇后的纳谏,文武百官一直劝说皇上,朝廷奏则也未间断。蔓歌是吏部尚书,许林业的女儿,自己的姑姑许幽兰就是这个一直要求被废掉的皇后,纵使她那时还小,但关于皇后的话,她还是听过不少的。
无非就是,皇后无才无德,不喜形于色,对六宫之事无一件上心。难当皇后之大任。皇上如此放纵,有违国法。但是她这个姑父却也一心坚持,许诺“朕的皇后只有一个,只有她,唯有她。”楼兰国上下的女子都为皇上的痴心而感动。
只是许幽兰对这件事也持有淡淡的态度。她在皇宫的生活,除了吃得穿的用的像一个皇后应有的,其余的跟那些吃斋念佛的出家人无太大差距。
母亲有空就一直拉着许蔓歌,跟她说,“没事不要到处跑,像个野孩子。多学学宫里的规矩,没事就多去陪陪姑姑。逗姑姑开心。”
许蔓歌也不负众望,自打她来此。许幽兰的气色就渐渐好了,人也没有那么憔悴,还会时常笑笑,话也多了起来。每次许幽兰有新的改变,皇上都会选一些奇珍异宝赏赐到尚书府里。那时的许蔓歌,不懂为什么皇上要因为一点小小的改变,自己常常会傻笑上好久。
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却又是幸福的微笑。每次召见许蔓歌进去说话,通常讲着讲着,就自己神游去了。把许蔓歌一个人晾在那里,走也走不成,一站就站好久,出宫的时候都要叫宫人背着回去。
鉴于此上种种迹象,许蔓歌对于许幽兰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大吃一惊之外,更加不懂这个人人议论的姑姑了。
“哇,好长啊~姑姑,这是讲的什么啊。”蔓歌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停地眨巴看着许幽兰,许幽兰淡淡一笑,又继续望着远方。脸上却露出了悲伤落寞的神情。只听见她悠悠开口说道:“从前有一名女子,与他所爱之人生活在一起。她的爱人是一名将军,军人,是迟早都会回到战场的。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十分短暂,没过多久,他就被派上战场。”
说到这里,许幽兰的声音有些哽咽。
“那日,他们两人告别,他许诺那女子,说一生一世一双人,唯此今生有佳人。他的心里只有她,她是他唯一的希望,是他保家卫国更义不容辞的责任。他不允许自己退后一步,因为在她身后,有他最爱的人。他们抱在一起哭了很久,那时,那名女子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伤痛。”
“他离家后,那名女子悄悄的策马跟在了他的军队后面。战场是十分可怕的地方,她远远的看见他在战场上奋力厮杀,保卫着自己的家国,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认真又冷血的一面,面对敌人,一眼不眨的刀起刀落,尸体满地。但是,她知道,和平本就是无数人的鲜血铺就而成。”
“她跟着他们一路打退敌军,却也从不靠近。战事即将大捷的时候,他的军队却突然遭到暗算,被敌军一群群包围在内。那一刻,她怕了。她怕他就这样死在自己眼前。她听见他对敌军说,放了我的战士,我自取其项。眼看他将刀架在脖子上,正欲出手的那刻。她大喊了一声,她喊了他的名字,但他却也因为那一声呼唤,注意力被分散,颈喉就被埋伏在暗处的敌人一箭射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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