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在笑,看着这位顾夫人上官小仙大笑,他的笑声听来就像是野兽垂死前的长嘶。他指着她大笑道:“原来是你。”
在座的每个人都往吃惊地看着他。
舟行早本该将一切经过事实都说出来的,可是他不能说。这件事实在太荒唐,太荒谬,如果他说出来别人一定会把他当成个疯子,一个淫猥而变态的疯子。
现在他才知道,自已掉下去的这个陷阱,是一个洞,好大、好大、好大、一个黑洞。
因为他的出现和战书,已经威胁到这一对君子和淑女,因为这一战他本来一定会胜的。现在他本来应该名动江湖,出人头地。可是现在……舟行早忽然扑过去,用尽全身力量向这位顾夫人上官小仙扑了过去。
——现在我已经完了,已经彻底被毁在这个女人手里,我也要毁了她!
可惜一个像顾夫人这样的名门淑女,绝不是一个像舟行早这样的无名小子能够毁得了的。他的身子刚扑起,已有一刀一剑向他刺了过来。
孟四海在厉声大喝:“我一直没有开口,只因为顾庄主是我的兄弟,但是现在我已忍无可忍。”
卓展白在大声呵斥:“赌得起,就要输的起!你这是像什么样子?!”
冷若雅在叹息:“各位前辈,不必为这无知小子恼火了,把他扔出去也就是了。”
孟、卓二人心中几十万分不愿意,也不敢公然开罪忤逆冷若雅的意思。二人会意的对视一眼,刀光剑影一闪电交击,舟行早的衣服已被鲜血染红。接着,他像一条死狗般的被扔到了“试剑庄”庄外的雪地上,再无人理会。
——如流星般崛起江武林的少年剑客舟行早,败走“试剑庄”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江湖,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料。
江湖和市井一样,有着比七大姑八大婆九大姨妈加起来还要快、还要广的八卦咨询和花边新闻。很多人都在称赞顾剑五盛名之下无虚士,更多的人在讥讽嘲笑舟行早少不更事,自不量力。
时间就这样在人们的说说笑笑中溜走,不留一点痕迹。雪花扬洒,鞭炮声声,大街上穿红带绿的姑娘和孩子渐渐多了起来,转眼年关将近。
这一日,“西风镇”镇尾“吉祥赌坊”外,一群流里流气的市井无赖,正将一名衣衫褴褛、满身酒气的少年按在地下,拳打足踢,片刻间便把那少年打得鼻青目肿。
第五章 针
挨打少年头发散乱,萎缩在雪地里,脸上脏兮兮的,仍自不住的往嘴里灌着黄酒,也不招架还手,无赖们打得累了,嘲笑一番,一哄而散。
街对面的酒铺里生着暖炉,满头银色长发的冷北城坐在炉边,朝烂醉如泥的少年招了招手,轻咳道:“小兄弟,你已经喝了一个月的酒,也醉了一个月,难不成你想就这么一直醉生梦死下去?你的理想呢?你的志气呢?你的剑呢?”
他的声音和笑容,比冬日午后的阳光还要温暖。
少年舟行早伸出发抖的手,摇头道:“我现在连剑都握不稳,我拿什么去名满江湖,出人头地?呵呵,我就是一个废人……”
“那夜在客栈里我就觉着上官小仙有些面善,当时没有想起来;所以我安排若雅去参加‘试剑庄’比武大会,为的就是防止你这傻小子毁在顾剑五夫妇同卓、孟等一伙人人手里。”
舟行早苦笑:“可我还是败了。”
“我可以帮助你,”冷北城从怀中变戏法般,掏出一个银光流动的圆筒,缓缓的道:“这是江湖仅存的三具‘暴雨梅花针’中的一个,我现在借给你,去跌倒的地方讨回自己的公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少年舟行早灰败的眼眸燃起一丝希望的光亮,道:“你说。”
冷北城懒散的伸了一下腰,然后暖暖地笑:“打赢了顾剑五,请我喝酒。”
“好!”舟行早接过圆筒,好似浑身都有了无穷的力量,他挺起胸膛,迈开大步,向欢声笑语中的“试剑庄”,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去。
今日腊八。
随着年关将近,顾家的人将舟行早那档子的事渐渐抛到脑后。大家都忙着张灯结彩,呼朋唤友,准备过年。
顾剑五在庄内特意备下了腊八宴,一来请卓展白和孟四海两位老友饮酒小聚,二来招呼“凉城客栈”来的贵客若雅姑娘。
冷若雅出手一向很大方,顾府上上下下都打了赏。当值的门房顾老头也得了一个银锞子,欢喜之下不免多喝了几杯,当他醉眼朦胧看清屹立在山庄门外、风雪中的舟行早时,不由得揉揉眼睛,嘀咕道:“这不是两个月前被老爷打败的穷小子嘛?怎么像跟换了个人似的……”
舟行早平静如水的道:“有劳通报贵庄主,舟行早前来拜年!”
庄内,人逢喜事精神爽,顾剑五离席时已经有了五分醉意,而且虚火上升,虽是妻妾成群,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新娶过门不到半年的小妾上官小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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