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不是失去了性命,而是失去了自己。
就像邵秋一样,他们把自己留在前线,留在各种各样无法遗忘的梦魇里,从此迷失在噩梦中,再也找不到回来的路。
于是他们只能被迫退役、转业,或者调岗去做文职工作。
傅延见过太多这样的战友,他的军装上沾满过各种眼泪,酸的苦的辣的,不安的、彷徨的、恐惧的。
他理智上知道该怎么对付这种情绪——不要退让,一步也不能后退,回避恐惧会上瘾,有一就有二,底线一退再退,最后就什么也不剩下了。
于是他不主动去回想上辈子的事,但脑子里突然蹦出画面时也不排斥,他眯着眼睛眺望着江对岸亮起的灯,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呼吸变的规律而平缓,不受情绪影响。
冷风中,傅延的右手有点不受控制地颤抖,他垂眼看了自己一眼,想要用手按住,可一抽手没抽动,这才想起来他另一只手已经被柳若松“征用”了,现在还没发回原籍。
柳若松似乎被他惊动了,含糊着说了句什么,把傅延的胳膊搂得更紧了,几乎要贴进他怀里。
傅延穿得少,但架不住柳若松体温高,他温热的吐息透过薄薄的t恤衫传到傅延身上,蔓延出一片暖烘烘的的温度。
傅延下意识想后退,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硬生生地停住了。
柳若松这一觉睡得很香,呼吸清浅又温柔,规律地喷洒在傅延胳膊上,带起一片细细密密的痒意。
傅延垂眼看了他一会儿,知道他是累坏了。
近到这一周他受伤,远到他没重启回来的一年多,柳若松独自支撑,想也知道辛苦。
傅延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吵他,任他这么搂着睡了。
傅延耐力极好,说不动就是不动。柳若松一觉睡了快一个小时,因为被傅延的外套盖着,半丝儿风都没吹到,睡得暖烘烘的,后背出了一层薄薄的热汗。
他在傅延怀里翻了两个身,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知道睁开眼睛,余光里看见自己领口的荧光条,才冷不丁想起来什么,噌地坐了起来。
傅延的外套从他身上滑落下去,还没掉在地上,就被傅延伸手捞住了。
“怎么了?”傅延说。
“我睡了多久?”柳若松木愣愣地问。
傅延眨眨眼,伸手捞过柳若松的手腕,往他的表上扫了一眼。
“一小时十八分钟。”傅延说:“还好,早着呢。”
“你腿麻不麻?”柳若松说着满脸懊恼地凑过去,给傅延揉揉胳膊揉揉腿,手下的肌肉略有些僵硬,柳若松轻轻嘶了一声,显然有点后悔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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