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病房内,柳若松反锁了病房门,然后从应急柜里取出药箱,重新坐回了床边。
他把傅延肩上开裂的伤口重新包扎好,然后拉高被子,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他。
傅延在睡梦中也不大安稳,他眉头紧锁,脸色惨白,身体时不时会病态地痉挛一下,又很快被镇定药物控制住。
柳若松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缓缓伸手握住傅延被子下微微发抖的手,弓着背把额头递了上去。
当着贺棠的面,他不敢表露出什么,现在夜深人静,独剩他一人清醒的时候,那些情绪才后知后觉地返上来,如凌迟一般一寸寸剐着他的心。
柳若松疼得喘不过气,他断断续续地抽了口凉气,用力地把身子弓起来,下意识捏紧了傅延的手。
刚才傅延醒来的场景历历在目,柳若松不敢回想,却又忍不住一遍遍地在脑子回放刚才的情景。
他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如果非要说的话,他只觉得傅延像是被什么东西打碎了。
从小到大,从柳若松认识傅延开始,他就从来没有主动跟柳若松诉过一次苦。
他坚韧又理智,仿佛天塌下来都压不断他的脊梁骨,无论遇到什么事,他从来都是给所有人当主心骨的那一个。
柳若松曾经戏言,说佩服他的“钢铁神经”。这话一半是调侃,一半也是真心佩服,因为他从没见过傅延崩盘,他好像从来都是游刃有余、稳如泰山的那一个。
无论情形多差,他总能给所有人当后路。
可刚刚,他就像一块成色质朴硬玉,被命运毫不留情地打碎了。
柳若松本能地不想用“破碎”来形容傅延,但一贯擅长创作和共情的他脑子里一时竟然想不出别的词。
柳若松曾经看过一部电影,一个年轻母亲丢了自己的孩子,苦苦寻找二十年,最后发现她就住在丢失地一百米外的筒子楼里。
二十年间,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他们没有一次遇见。
命运好像就是这样的东西,人在命运下会显得非常渺小,无论怎么拼尽全力地挣扎,如果它想要伤害你,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甚至它都不需要刻意安排什么,只要轻巧地几个“巧合”,就能让人留下深切的伤痕。
柳若松捏紧傅延的手,深深地攥在自己的掌心。
他难受又心痛,却没有流泪的冲动——他已经不想再哭了。
眼泪没有任何用处,如果傅延真的“破碎”,那就他只能用更强势的态度去面对傅延,好给他一个可靠的支撑。
柳若松靠着傅延的手缓了一会儿,然后松开他的手,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从药箱里翻出一针营养针,撸高了袖子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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