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西园,不是张劢接待他俩的,而是张并和悠然。徐述、徐逸激动的小身子都有点发抖,“拜见张侯爷,拜见张夫人。”悠然把他俩拉到身边,笑咪咪夸着,“俊秀懂事,真是好孩子。”张并知道自己吓人,只坐在太师椅上微笑道:“近邻,不必见外,称呼我世伯便好。”徐述、徐逸乖巧的很,马上改口“世伯,伯母”。
张并从自己腰带上解下两只玉佩,声音很温和,“辟邪之物,正宜少儿。”徐述、徐逸兴奋的接过来,“世伯您戴过的啊。”这可有的吹了,平北侯戴过的辟邪玉佩,送了给我!
张并、悠然在厅中接待小客人,张劢被安冾拉到侧间,仔仔细细算着账,“二表哥,这阵子我拢共邀请过徐姐姐十回,至少有八回是我被引开,徐姐姐独处。二表哥,您说巧不巧啊。”
张劢尚自镇静,“是有些巧。”安冾仰起小脸瞅着他,慢吞吞说道:“您说说看,若是回到京城,我讲给阿橦表姐听,她会不会喜欢?阿橦表姐跟五舅母一样,最爱听趣闻。”
张劢嘴角抽了抽。阿橦若知道了,准会不遗余力的笑话自己,日后还会笑话阿迟,那还得了。“冾儿乖。”张劢微笑哄劝,“这是南京之事,咱们不告诉阿橦,好不好?”
安冾毫不含糊,干干脆脆,“岂止阿橦表姐,连五舅母和我娘,都可以不告诉。”张劢笑道:“冾儿真乖,二表哥有奖励。冾儿说说,想要什么?”这小丫头憋着坏呢,也不知意欲何为。
安冾绕着张劢,慢慢转了几个圈,细细审视过,“二表哥,班指、玉佩、荷包,全都取下来吧,归我了。您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物件儿,也一概孝纳。”
张劢摇头笑笑,果真把手上的班指、腰间的玉佩、荷包,全都取下,交到安冾手中。安冾老实不客气的揣了起来,扬扬秀气的眉毛,“二表哥,您还要答应往后帮我做一件事,不得推脱。”
张劢好笑的拍拍她,“知道了,阁主。”安冾揣着战利品,神色淡然的盘算着,“我是叫新荔阁阁主呢,还是叫泌园阁阁主?嗯,新荔这名字好,我便叫新荔阁阁主。”
张劢故意板起脸,“冾儿!”安冾也板着脸,“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这道理我懂。二表哥您就放心罢,我一定为您守口如瓶,防意如城。”认真说完,飘然而去。
这鬼机灵的小丫头,真够坏的。张劢看着小表妹清秀的身影,笑着摇头。二表哥可是贿赂过你了,小丫头,不许失信,不许跟哥哥捣乱。
信步走回上房,徐述、徐逸一人一个小板凳,一边一个坐在张并脚边,支着小脸听张并讲故事,听的津津有味,小脸放光。
悠然在旁笑咪咪看着。见张劢进来,低声笑道:“你爹爹这讲故事的本领,还是因着你们兄妹三人才练出来的。自从你们一个一个长大,他这本事可是许久未曾施展。”
“竟也不曾生疏。”张劢在悠然身边坐下,含笑看着专注讲故事的父亲。父亲不善言辞,寡言少语,极少见他有这般好兴致的时候。
徐述、徐逸坐在一位英雄人物脚下听了半天故事,心满意足的被送了回去。这天他俩没看大雕,没看打架,不过却是最开心的,快活的像只小鸟。
晚上,张劢被张并叫到书房,单独训话。“不拘是西园,还是徐家,你地方挑的不对。”张并缓缓说道:“已被冾儿看出来了吧?你姑丈许是也觉察了。儿子,这样可不好。”
“若你做的妥当,应是除了你知、她知、天知、地知,再无人知。”张并神色平平无波,“即便往后定了亲、娶了亲,也应除了爹娘、师公,再也没人知道。”
世俗如此,定亲成亲,凭的父母之命,而不是你和她情投意合。既有这样的世俗,为了女孩儿的名声着想,便不能让外人察觉到了,一切要隐秘进行。
张劢低头认错,“是,爹爹,孩儿考虑不周。”说完又牵牵张并的衣襟,“爹爹,您教教我,从前您没有教过我这个。”
“这也用人教么?”张并刚毅的面庞上有一抹温柔之色,“你若对她朝思暮想,自然想方设法要见她,令她欢喜,讨她欢心,更会三书六礼聘她为妻、娶她过门。”
张劢笑道:“爹爹您真了不起,建功立业,娶妻成家,全靠自己。我可就不成了,旁的不说,娶妻成家要靠您和娘亲做主。”
张并微笑道:“儿子,爹娘明日便去拜访你季家舅父舅母,央他们为你提亲。”这亲事愈早定下愈好。要提亲,最佳人选自然是季焘夫妇。
作者有话要说:先到这儿。
☆、取妻如何
张并一向雷厉风行;第二天就早早的命人到季府送上拜贴;日禺时分便陪着妻子到了北新街的季宅门前。季侍郎总理粮储,这几日公务繁忙;直接歇在衙门里,季太太满面春风迎了出来,“阿悠,多年未见,你还是这般年轻貌美。”
悠然亲热叫着“嫂嫂”;“我临出京前;大嫂还跟我念叼着;说甚是想念您。”悠然娘家大嫂季筠,是季太太的夫家堂妹,姑嫂之间一直和和睦睦的,亲热的很。
寒暄厮见毕,分宾主坐了,闲闲叙话。季家男子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都不在家,只把季瑶叫出来拜见了。悠然拉着季瑶夸了半天,从发髻上拨下一只辉煌耀眼的金步摇做见面礼。季瑶拜谢过,含羞告辞。眼前这两位是徐家请的媒人,她自然是知道的,不便久留。
季太太问候道:“令尊令堂,身子都还康健?两位老人家心事全无,含饴弄孙,想来定是惬意的很。”她所说的令尊令堂,指的是悠然父亲孟赉,和悠然嫡母钟氏。
悠然笑道:“家父致仕已十余年,每日葛巾野服,逍遥自在。哄哄孙子孙女,抱抱曾孙,闲来训训儿子、闺女、女婿,威风八面,精神一日好似一日。”
季太太自是知道孟家详情的,会心一笑,“那敢情好,老人家身子康健,心绪愉悦,比什么不强。”孟爹日子舒心,不只儿子、儿媳孝顺,闺女、女婿也不敢违拗,这么着,自然是延年益寿的。
说起张并、悠然的南京之行,季太太关切问着,“名医可曾寻访到?”张并专程告了假到南京求医的,寻找那位名医,自是第一要务。
“尚未。”张并客气答道:“那位名医形踪不定,还要细细寻访。”悠然心疼的看了丈夫一眼,“他呀,征战多年,一身伤病,旧伤复发之时,疼痛难忍。”
季太太少不了感概一番,“边境绥清,朝廷幸甚,百姓幸甚,将帅却是伤痕累累。”悠然笑道:“旧伤虽重,要不了命的。这不,他还打算着给令爱做媒人呢。嫂嫂,他做媒人,可是生平头一回,若有礼数不周到的地方,您别见怪。”
季太太啧啧,“英雄盖世的平北侯和倾国倾城的侯夫人做媒,我们受宠若惊呢,还敢挑剔?”悠然笑嘻嘻道:“嫂嫂,这个媒可不是白做的,若我们有事求您,您不许推托。”季太太粲然,“成啊,不推托。”
日中时分,季侍郎闻讯赶了回来,陪张并饮宴。季太太嗔怪道:“怎不早回?妹夫一个人枯坐了大半天,好没意思。”季侍郎笑道:“这可不怪我,都怪黄册太多,管理太繁。”说的众人都笑了。
张并起身随季侍郎去外院,临走前交待悠然,“夫人,勿多饮酒。”季太太忍笑,“放心吧,我看着她,不许她多喝。”
待张并走后,季太太推推悠然,挤眉弄眼,“阿悠,妹夫很心疼你啊。”悠然抚额,“嫂嫂,他管我很严,简直比我爹还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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