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岁的自己确实在这里度过一段挺难熬的日子,难熬到顾辰海根本没有记得自己生命中都出现了些什么人便匆匆而过了。
甚至,还忘记了霍铭,当年的霍铭虽然是亲手为自己做手术的,但只是第一天来问过自己话之后便对自己关注很少了,因为阑尾炎手术出现差错的概率非常小,所以霍铭便去忙其他事情了,直到顾辰海提出要回家,霍铭才想起来他当时亲自为这个人做了手术。
“爸。”一位面容憔悴的中年女子走进了病房,提着精心熬制的汤药,后面跟着一位明显不耐烦的少年。
见医生正和她爸说话,女子等了几秒,却忍不住插嘴道:“爸,我问过了,这里的神外医生是最好的,其他医院的医生都说危险太大不能动手术,但孟启梁医师也说风险太大,这是和天搏命,问我们敢不敢和天搏命,爸,我愿意搏命。我不想您只有两年时间可以陪我了,我们都需要您。”
“孟启梁医生也说他没有完全的把握,这什么什么瘤的。”
“多形性成胶质细胞瘤。”霍铭补上了一句。
“对,这瘤长在什么叶。”
“额叶。”
“你看,我都这么糊涂了。”老大爷摇摇头,似乎为自己的记忆的日渐消退而感到懊恼,张嘴想说什么话,又忘记了医生告诉他的话。
“多形性成胶质细胞瘤是星形细胞肿瘤中恶性程度最高的胶质瘤,属WHOⅣ级。肿瘤为高度恶性,生长快、病程短,成人中以45~65岁最为多发,2年生存率为10%,仅有不到5%的病人可长期生存。因为您父亲的年龄比较高,而肿瘤位置很危险,医生建议是不进行手术比较好。因为面积过大,不适合伽马刀治疗,一般的放疗和化疗只能起到减缓病情的作用。若是能够完全切除肿瘤,您父亲的病情会稳定很多。不过因为肿瘤位置实在太过危险,脑部是人非常重要的一个器官。孟医师也无法保证手术一定能成功,这手术风险很大,若是你们同意手术,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个课程也是孟启梁带着霍铭一起跟进的,多形性成胶质细胞瘤是肿瘤中恶性程度最高的,也是最需要治疗的。大爷平时不注意自己身体,肿瘤是进一步恶化成多形性成胶质细胞瘤的。
普遍的小型脑肿瘤通过伽马刀手术就可以得到很好的治疗,而一般区域的脑肿瘤经过手术能够切除大部分甚至做到完全切除。以老大爷的情况来看最适合做伽马刀手术,但无奈肿瘤面积过大。
这位大爷的年事已高,而且肿瘤位置影响到大脑重要区域,一旦手术,在不影响大脑功能的情况下只能部分切除或者大部分切除,这样肿瘤极有可能扩散。这也是许多医院拒绝为他们做手术的原因。
但偏偏孟启梁是位比较特立独行的医生,艺高人胆大,仗着技术高头脑灵活在神外科提出了许多大胆而又创新的想法,这次孟启梁便想采用肿瘤大部分切除,而其他被浸润部分进行清理,他的想法就是让手术对人体的伤害做到最小。
在清理过程中容易造成组织受到破坏,容易引起组织病变和功能丧失,但若是直接切除的话则组织会完全丧失功能。
“对对对,就是这个。”老大爷连忙应道,“你看人家医生都说没把握,我知道我这病老严重了,治肯定治不好,你说干嘛要硬往里面砸钱呢。”
中年女子忍不住有些抱怨道:“我平时就和你说,要是哪里痛了就和我说,我们来医院检查检查,要是你头痛的时候早跟我来了医院,何必到现在病情恶化那么严重了。”
老大爷倒是没和中年女子争执这个问题,而是说道:“你说我们还花这钱干吗?有这钱我们一家人多出去玩玩多好啊,你们这些年为了养家连一顿好的都没有吃过。”
顾辰海在一旁听着格外心酸,这老大爷未必不想做手术,只是手术费对他们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他便有些自暴自弃了。
“爸。”中年女子眼含着泪光,握住了他的手,声音哽咽着说,“您让我怎么就这样看着您死呢?就像您做不到看着我死一样。”她明白若是生病的那个人是她,他必定砸锅卖铁也要让她治好病。
“可,小浩还要去读大学,小浩将来还要娶媳妇。”老大爷嘟嘟囔囔地惦记着外孙,但又像是刚刚看见自己外孙一样,惊喜地说道,“小浩,你来了?”
小浩听到这话,内心有些触动,走上前去,被那双枯糙的布满老茧的热手握着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太适应,但没有立刻抽出自己的手来,“爷爷,没关系。我可以自己赚钱养自己,我可以自己赚钱娶媳妇,您就好好治病,还等着您抱重孙子呢。”
老大爷慈爱地看着小浩,摇摇头说:“这怎么可以呢,你爸妈为了这么点钱省吃俭用攒了好几年,我就这几个月的时间花掉多不值得。你上学要花钱,将来娶媳妇,将来买房子买车,哪样不需要花钱?爷爷这命不值钱了,本来也要不了几年活,就不浪费国家资源了,让我早点下去陪你妈也好。”
“爸。”中年女子连忙打断了他想要接下去说的话,“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用钱买不来的,我和他再辛苦几年就能把钱赚回来,你不用担心。您有医保,这用不了多少钱,您不用担心,放心治。”
“爷爷,我舍不得你。”听到老人的话,原本淡漠的小浩脸上闪过了一丝羞愧和动容。爷爷和他的接触并不多,最多的接触是在饭桌上,饭桌上的老人是个让小浩觉得很烦躁的人,他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爱念叨的老人,怎么会有那么爱管事情的老人,他拿筷子的姿势不对,就絮絮叨叨地指导他,他玩着手机吃饭,老人也唠叨着不让他玩手机。
小浩很烦他,很烦这个管东管西的爷爷,很烦这个在饭桌总是追忆过去,总是说着世道啊世道怎么变了的老人,很烦这个和时代格格不入的爷爷,但突然有一天,饭桌上突然没有了他的身影,小浩的心里就觉得很难过。
自己的生命中,有一个人就要彻底消失了。奶奶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那时的他什么都还不懂,没有经历过这种感情的小浩心中闪过一丝酸涩。
听到这话,老大爷摸了摸小浩的头,“乖。”,神情好了一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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