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他扬起了弧度悠扬的下巴,示意她,“这儿痛,我自己瞧不清楚,先抹这儿。”
和龄是个简单的姑娘,刚儿泊熹那样回答,她就会觉得自己被讨厌了,可现在他这么坦诚相见,她突然又觉得春暖花开,觉得自己是被信任的,顿时打了鸡血一样重重点头,抬袖粗鲁地抹了把脸,眼泪倒是擦得七七八八,就是弄得脸颊上红得很不均匀。
她跑到水桶边用巾栉沾了水,适才水桶里的水还是刚刚好,这么会儿耽误下来却有些凉了,不过也不是特别凉。
和龄搅了搅水再试水温,勉强还能凑活,就挤干巾栉重新坐了回去。他脖子仰得有点儿酸,喉结滚了滚,催促道:“好了么?不成的话我还是自己来。”
“哦,好了好了!”
和龄一眼不错地盯着他脖子上凸出的喉结,又摸了摸自己,倒是没说废话。
她把半干不湿的巾栉先在他伤口上温了温,撅着唇对着那里凑近了轻轻地呼呼,察觉到他身体微有紧绷,她忙做出声明,“我会很轻很轻的,肯定不会弄痛你,泊熹尽可放一百颗心在肚子里。”
挨得近了才能看清楚那些伤口周遭儿的淤痕,和龄嘴上说得俏皮,其实心里十分在意。
哥哥也是心狠,他就不怕她难做人么,抑或他以为她今生再也不能见到他了,以为她很快就会把泊熹忘记———
并不是这样的。
和龄低头从小盒子里挖出一块药沫儿,瞳孔深处藏着些许悲恸,极其轻柔的、温和的、慢慢地把药沫儿抹上他脖颈上的伤处。
伤口蔓延下去,她的指腹也一直向下,扭扭曲曲顿在了他心口。
“怎么了?”
泊熹见和龄不动,便低下头望着她。
她的脸孔在昏暗的灯影里越发显得小巧玲珑,此际眼睑低垂,眼睫仍是湿润的,尾端挂着细小的水珠。
和龄喉咙里哽咽难言,入目所及都是他身上清晰的伤痕,还有未擦去的早已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她摇摇头,迅速地又往小盒子里挖了药沫儿往他身上涂抹,眼底泪意朦胧,吸了吸鼻子道:“往后天气真是要越来越冷了,我都,都没带什么保暖的衣裳呢,可真愁人… ;…!”
说的好像自己真是在为过冬的衣物发愁一般。
和龄的手指在泊熹各处伤口上小心翼翼地移转,动作却时快时慢,显然情绪不佳。
泊熹忽的向后靠了靠,她的手指便落了空,抬眸不解地望住他。手指缩了缩,掉下簌簌的白沫子落在他盘起的小腿肚上。
泊熹轻轻掸去,眼波微漾,沉沉与她对视道:“其实…我没那么痛。”
你不必过于自责。
作者有话要说:
“小两口”互相关爱
泊熹也怕和龄太难过,还是心疼的~
……
ps,我专栏里有新文夫妻日常,喜欢的可以留意收藏~谢谢
第107章 慕君兮
和龄眼睛忽闪忽闪;把泪意都逼退回去。
泊熹说自己不痛;可是他身上的伤她看着都替他痛;怎么会不痛呢?她脑袋里翻过一个十万八千里的筋斗云,好像突然间醍醐灌顶明白了什么;欢喜道:“你…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泊熹和她亮幽幽的桃花眼儿狭路相逢;两人对视了一会子,他抿抿唇角;却别开眼道:“想太多。”
和龄“哦”了声,丧气地耷下了眉头。
前面的药七七八八也算是涂好了,和龄就跪坐着直起身;迟疑地把双手放在了他肩膀上,推了推,“嗯;前边抹好了,我们换背上吧?”
泊熹依从地转过身,他背着她了,和龄脸上的神情就变了变,说不上放轻松,也说不上苦大仇深,总之她心坎深处其实真挺难过的,这种感觉打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便无从疏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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