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玉郡主鬓簪一朵鲜活的堆纱芍药花,眉心一点妩媚的朱砂印记,边舞着,边频频向林殊暗送眼波。
林殊头皮一阵发麻,萧景琰忽然道:“对了,昨天冉玉郡主说她新学了个什么西域舞蹈来着,还说要跳给你看,难不成就是这个?”说完自己又仔细瞧了瞧,自答道:“我看就是这个了。”
林殊瞅着屋子中央舞姿绰约、袅袅婷婷的冉玉郡主,陡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怕再撞上冉玉郡主的视线,林殊垂目恨恨道:“又不是家宴,廉王叔就让他女儿这样在人前跳舞吗?!”
萧景琰一脸无所谓,道:“今天在场的哪个和皇家不是沾亲带故的,有什么区别?”
林殊陡然想起什么,忙偷眼去瞧穆霓凰,见她眸色游离着,似是注视着起舞的冉玉郡主,又像是透过她在思考某个费解的问题。
林殊陡然有些发急,偏又不小心撞上了冉玉郡主羞怯脉脉的视线,他登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打定主意不能坐以待毙,林殊低声对萧景琰道:“景琰,我出去一下,等会儿回来。”
萧景琰对他突如其来的焦躁不明所以,拉住他道:“怎么了好好的?”
林殊还未来得及解释,就听在场宾客一阵倒吸凉气的喝彩声,他与萧景琰看去时,声声切切的乐律中,冉玉郡主将腊梅遥遥持于胸前,凝望着盛开的花朵原地旋转着,宽大的衣袖翻飞,仿若嫦娥揽月般飘逸,又似西子捧心般妩媚。
下一个瞬间,冉玉郡主抛掉了手中腊梅,撷下自己鬓间那朵惟妙惟肖的粉紫色堆纱芍药花。
少女旋转着,行云流水般略过几个桌案,径直停在了林殊的桌前。
她微笑着,细细喘着气,双腿交叉福下身去,手持芍药花献到了林殊面前。
霓凰觉得,屋子里一定有一瞬间的静默,就仿佛整个空间里的声音都被某种东西吸走了一般。然后,于这份静默中,她听到了自己心底细微异常的声响,仿若火舌舔过房梁的声音般噼啪着,还带着炙烫的温度,烧的她呼吸困难,难以思考。
在那一刻,她有一种冲动,那就是冲到冉玉郡主面前,夺下她手中的芍药花,再直直摔到她脸上!
这想法令穆霓凰大吃一惊,脸色都有些苍白:她这是怎么了?她甚至都不太认识那冉玉郡主,为什么就想对她做这样过分的事?
霓凰心头登时又涌起一份难言的羞愧和委屈之情,鼻子止不住地酸楚。
然后下一秒,她看到林殊于睽睽众目中站起身来。
他从容斟上一杯酒,面对着冉玉郡主,冰冷客气道:“冉玉郡主今日的舞蹈果真别具特色,林殊自叹不如,自罚一杯。”说毕饮尽了杯中酒。
他这两句话满满的自嘲幽默,或许还带了些辛辣讽刺,有的宾客忍不住笑了,有的却还沉浸在冉玉郡主大胆献花的冲击里,缓不过神儿来。
冉玉郡主最初神色有些茫然,起身后又闻林殊讥诮的话语,登时觉得又气又羞,但是当着诸多宾客的面也不能发作,只能忍下一口气,僵硬地向上座行了个礼,飞快的闪身走进了偏厅。殿上登时起了一片私语之声:先是凤求凰,又是芍药曼舞,看来是有人想做卓文君,不过这司马相如明显不太配合。
廉王的脸色登时有些难堪,言皇后的神色竟也不似方才那般轻松。
梁帝瞅瞅林燮再瞅瞅廉王,觉得自己不宜趟这浑水,做饮酒状缄口不语。
倒是太皇太后,仍是淡淡笑着,夸赞了两句冉玉郡主的舞姿,廉王起身谢礼,这才稍稍平息了底下的风言风语。
穆霓凰看看林殊,复又垂下头,心头止不住的迷惘越织越厚重,让她再也坐不住了。
抿唇想了一瞬,她轻声对身旁的父亲穆深道:“爹,这屋子里有点闷热,女儿想出去透透气。”
穆深定睛看了她一眼,却也没阻拦,道:“去吧,快些回来。”
霓凰便起身垂目,欠着身子从侧门出去了。
这边林殊一直注视着穆霓凰的动静,见她出去了便也悄悄离座跟了出去。
从另一边的侧门出去,林殊沿着回廊七拐八拐地寻着霓凰的踪迹。
今夜雪下的有些大,回廊边上也覆了薄薄一层雪被。
林殊看到时,穆霓凰就立在雪被边缘,身后是贴着福字的立柱,头顶是红色宫灯,而她一身红衣,头戴海棠银钗,对着廊外飘舞的雪花伸出了手。
林殊望着她,一瞬间目光已经痴了。
察觉有人,穆霓凰望过来,见是林殊时,红衣少女眼神厉害地晃了一下,转身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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