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的时候真的好寂寞啊,寂寞地来,又寂寞地从这个世上消失,生前哪怕有再多的人爱你,可在你人生的最后阶段,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离去,再如何热闹和深爱,你彻底消失时,也都是孑然一身。
从山上向下走时,祁齐从雨幕中瞧到一抹还算熟悉的身影,不由得淡淡提醒身侧的祁参:“那个人,是卫律师吗?”
祁参微微偏开伞望了一眼,而后冷冷一声:“不是她还能有谁。”
“她来做什么?”祁齐问道。
而卫翎已经擎着一把米色的折伞脚步不改地向这边走了过来,仍旧是不慌不忙的举止,先向祁齐颔首一下,而后沉着的眸子向着祁参,轻声说道:“我刚知道这个消息不久,这种事情谁也不曾想到会发生,请节哀。”
“你大老远跑过来,想说的应该不只是这句话。”祁参的眼神和语气更冷,“有话就直说吧,我现在没半点心情跟您客套。”
卫翎似乎很无奈地微微眨了下眼睛,说道:“我受XX小学的嘱托,希望与这次在学校内出意外的学生的家长谈一谈。”
“谈一谈?”祁参怒极反笑,极其尖锐地看着她说道,“那个小学的校长挺聪明啊,还知道出了事先下手为强找个律师来协商。”
卫翎脸色不变地回答:“假如我没猜错,祁律师你已经准备起诉XX小学了是吗?”
“没错。”祁参冷下了笑容,“我代表死者邹佳佳的家属告诉你,这件事,没得协商。我要让对方付出应有的代价!”
卫翎不经意地轻蹙了下眉头:“祁律师,我希望你冷静一下,即使要进行起诉,也最好不要将个人的负面情绪带到官司中来。”
“真是死性不改啊卫律师。”祁参探首,凑在卫翎的耳边,不轻不重地嘲讽着,“这次还要坚持站在我的对立面,那好,我们只有法庭上见了。”
说完这些话,她粗鲁地撞开卫翎,面色阴冷地持伞离开。
祁齐从始至终未插话,在妹妹离开后,她看了眼卫翎,有点意外地发现卫翎的脸上一瞬间闪过的痛苦神色。顿了顿脚步,雨似乎越下越大了,祁齐在心里吸了口压抑的粗气,不发一言地跟上妹妹的脚步。
为了小表妹的丧礼,祁齐不得不在老家呆了一个多月,岳生集团也不得不暂时让岳璐操着心。等到大部分的事情处理完了,舅舅舅母的情绪平稳许多后,祁参不得不让姐姐离开:“这边有我呢,你回去忙你的吧,岳总那边现在离不开你。”
祁齐没有推辞她的这个提议,实际上在老家的时候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岳生集团和岳璐的状况。跟家里人她不想多矫情或是客套,稍稍嘱咐了妹妹几句,简单收拾了下东西,第二天便直接乘飞机回去了。
那座城市比老家的温度下降得要厉害得多,下飞机的一瞬间只感受到一阵寒气迎面而来,连天空的蓝都显得比平日要深邃。
妹妹留在老家,想必暂时也不会再有心思出来了,家里又是冷清清的一片空虚,放下背包后,祁齐走到照片墙前,开始动手撕下上面存留不多的几张照片。
厚厚的一沓旧照片在手心里沉甸甸的,她每一张都认真地看了一遍,视线不由自主地在康梓馨和自己在雪人前的那一张上额外停留了一会儿。微微重吁了一口气,她将它们如之前几张那样都丢进了垃圾桶里。
打了个电话确定岳生集团内暂无大事,岳璐的身体近期也还算健康,确定明天就可以继续上班后,祁齐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打扫屋子和洗衣服,有一件大衣扔进洗衣机的那刹那,祁齐脑中的某根弦像是被弹了一下,重新从洗衣机中拿出来,弹开衣领上已经沾到的水珠,来回摸了摸口袋,她拿出了康梓馨之前送给自己的小礼盒。
犹豫了一两秒钟后她打开礼盒,里头是一条银质的项链,嵌在丝绒棉上的坠子是一个类似图腾般缠绕的偏立体图案,祁齐来回变换角度地看了半天,才发现那是一个接近于艺术字体般的“祁”字。
链子和坠子都看得出是接近于纯手工制作的,不论样式、质量还是手感都算一流,祁齐捏着顶端扣子将整条链子提起来,面对着外头的阳光转了转,银芒在她的脸上反射出点点的光,坠子之间的间隙则贯穿着夺目的光线,映照在她的眼底。
拿起礼盒,她将链子重新放了回去,覆上盒盖后放到了自己的办公包中。
第二天上班向岳璐报道,一个月不见她的小腹好像比较明显地见大了,除此之外祁齐还看到了已经有段时间没在集团露面的岳董事长夫妇还有岳大公子,随口向别人问了一问,才醒悟岳家的长孙都已经办完满月酒了。
“中午我请你吃饭。”岳璐将笔记本电脑合上,很主动地说道,“刚订完餐。”
祁齐快速地扫视着关于上个月集团业绩利润的大区报告,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是快餐吗?肯德基还是麦当劳?”
岳璐很坦然地说道:“肯德基全家桶。两份。”
“你现在的状况,适宜吃那种食品吗?”祁齐放下报告,转脸望着她,没带任何开玩笑的口吻问道。
岳璐却不以为然:“我只是想吃了。谁让昨天温柒不给我做炸鸡翅。”
“在我面前秀恩爱请自重。”祁齐重新拿起报告。
独独没想到或者忘记了的一点是,上门送快餐的人是康梓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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