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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部分(第2页)

那“墙”上挂着的一把折扇先是勾走了她的面纱,然后那“墙”又向前一冲,生生地把她原路弹回了地面上。睁开眼睛,看见马蹄的黑影正在缓缓地落下,她只来得及翻身把团子一样的小娃娃护在在身下,然后就猝不及防地被一个重物击在后心,眼前立刻骤然一黑,失去了知觉。

那她怎么还有幸活着呢?

说到这一点,就不得不感谢高绝和陆江北送自己的真气,虽然她到现在还没掌握导气法门,只能在跑步和举重物的时候感叹一下“有内力真好”!因为上一世的时候内力稀薄,她不知道原来“护体真气”这种听起来很高深的她从来没练过的东西原来是一道自动弹出来的气墙!

就像摸到火焰的手指会立刻缩回一样,在遭遇外界的突然攻击时,在她的反应速度和外家功夫都来不及逃命的时候,丹田中的绵绵气息突然爆出,在她的后心打出一道气墙,挡下了那匹发狂中的红鬃大马的奋力一踏。

直到今天,何当归才终于了悟上一世读过的一本武学秘籍中对于真气的描述:“练气者如牛毛,得气者如麟角,假若天机迅发,妙识玄通,成谋虽属乎生知,或识契真要,则目牛无全,故动则有成,犹鬼神幽赞,而得第二性命矣。”有了真气不啻相当于拥有了“第二性命”,这些真气存于体内,就如同脉搏、血液和呼吸一样鲜活真实,受到攻击时它是她的盾牌,发起攻击时它是她的刀剑,所以早晨她只是随手一搂那一只山鸡的脖子,也没觉得用了多大的力,手下的短命鸡两腿一蹬,然后就歪了脑袋了……

看着不远处一块被红鬃马踏碎的青石台阶,何当归心中一阵后怕,假如没有内力的话,如今她就不是背部剧痛,而是被那一蹄穿胸而过,魂归九幽了。只因她的内力是前几日才从人家那儿顺来的,自己驾驭不了,更比不上高绝那种习武多年的顶级高手,所以她的护体真气还远远达不到隔绝一切伤害、刀枪不入的地步。况且高绝也未必能“刀枪不入”吧,反正她只试过他是“木簪不入”而已。

之前在那生死攸关的一瞬间,因为精神高度紧张让她的耳力被放大了十倍以上,连周遭的风声都听得分明,她亦清楚地听见,身上的那一只马蹄“哗啦嚓嚓”地踏碎了自己打出的那一道薄薄的气墙,然后马蹄的力道被无限削弱之后才踩上了自己的背部,所以她才幸运的只受了一些外伤,没有伤到脏腑。

老太太这回总算是镇静了一些,看到何当归喷出一口鲜血,也没有再大声哭喊出一些没有营养的废言,当场捉过何当归细细的手腕就开始号脉,越号下去,老太太的脸色越怪异,眼珠子鼓得越加凸出。

“怎么样?很严重吗?”风扬瞧着老太太的表情,心也跟着悬了悬。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其实刚才如果他不上去横插一脚,老太太的外孙女很可能已经顺利逃生了。只是他也没想到那个只到他胸口高的小人儿潜能巨大,关键时刻竟然能抱着一颗豆丁一蹦四五尺高,所以瞬移过去的他一时也刹不住脚,竟把湛湛跳出危险地带的老太太外孙女重新弹回去,才害她被踩得吐血。

老太太疑惑地摇摇头,蹙眉看着何当归的脸,慢慢地分析道:“虽然气血翻涌,但是脏腑和经络都丝毫无损……虽然吐了一口血,但是看面色又是一如平常,不像失血的样子……逸姐儿你感觉如何?有哪里不适,背上痛的厉害吗?”

老太太医术虽然颇高明,可她毕竟不是习武之人,所以不知道,眼前这种好像喝了一整瓶虎鞭鹿血酒一样的时而滑又时而涩的脉象,是内功深厚的人真气逆行的时候表现出的症状。

何当归的真气虽然救了她一命,但是刚刚丹田中的所有气息都像去抢孝帽子一般,慌不择路地冲到事发地点,如今完成了光荣的使命,大多数的真气却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只能在各大经络中东奔西突。虽不像上一次何当归突然有了内力时的“气骤”那样严重,但这一阵真气逆行来得凶猛,把挡路的气血冲出去,这才让何当归喷出一口鲜血。所以,何当归不是被马蹄踩到吐血,而是驾驭不了深厚的内力,以致被自身的内力反噬才吐血。

至于她的面色“一如平常”只是表面现象,只怕滢滢粉下面的脸色已经是煞白煞白的了。被马蹄踩到的地方只是外伤,再严重也容易治,可是,这一次没有高绝那样的高手帮她把真气导回丹田,拖得越久就将越危险,因为上一次是陆江北一个人的真气在捣乱,这一次却是高陆二人的真气同时捣乱,她该怎么办?何当归做梦也未想到,有一天她会因为自己的内力太深厚而产生苦恼。

“老祖宗勿忧,刚才那马蹄踩得很轻,我才侥幸逃得一命,背上也只受了一点点的外伤,但是我现在感觉自己受惊过度,很想快点回家休息休息。”何当归心道,幸好自己能熟背各种上乘的内功心法,只因前世没有多少真气需要通过吐纳打坐去疏导,所以一直是纸上谈兵,可那也总比连纸上都谈不出来好。等回了罗府后,她就去寻觅一个僻静的场所,把自己所知的心法一一的试练一番,她就不信没有一种管用的。

关白是医药世家关家的嫡长子,自然也颇通医理,他凑上来研究了一下何当归的脸色,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于是提议道:“老太君,仁术堂距此不远,不如我送这位妹妹去治疗一下外伤?”虽然他此刻半身染血,却丝毫不显狼狈,此刻,发现自己的马既没有踩死风家的女儿,也没有踩死罗老太君的“儿”,这让他的心情大为放松,言语行止之间又恢复了他一贯的与世家贵公子的身份相匹配的优雅从容。

“可是老太君,她的脸色算是……正常的吗?”不懂医术的风扬也弯下腰,对着何当归的脸研究了一刻,忍不住插嘴说,“你们瞧,难道不是因为伤势太严重,让她疼得脸色都发黄了吗?”

“不是,”懂医术的老太太为他解答道,“脸色发黄的原因是气血不足和先天的不足之症引起的,与她的伤势无干。”

“不是的,风贤弟,”懂医术的关白也进一步补充说,“通常受了严重外伤的人脸色看起来都是苍白失血的,同时还会伴有脑门发汗、手脚发抖、上眼皮抽动等症状,这位小妹妹脸色淡黄,属于正常肤色,而额无虚汗,说明她现在并不觉得疼,依我之见……”

“我肚子饿了,”何当归很暴躁地打断他,“老祖宗,我们快起程吧!”

“风扬,我也饿了,”何当归的后脑勺方向突然传来一道语气平平的声音,“你不是说去罗府吗?快起程吧。”

风扬吃惊地转头,瞪着不远处披着暗红披风,头上戴着厚纱斗笠的男子,皱着眉低声叫道:“小渊,你怎么下车来了,你不能吹风的!你不是昏过去了吗?怎么又醒过来了……还能下地走路了!”

戴斗笠的男子指一指何当归的后脑勺,回答说:“吃了她的药就好了,不过我还是想找一个僻静的场所休息一下,现在可以去罗府吗?”

风扬立刻扭头看向老太太,重复那个戴斗笠的男子的问题:“老太君,大伙儿现在可以去罗府吗?”老太太立刻点头道:“当然,那我们即刻就起程吧!”

何当归却忍不住立刻转了头,去看站在自己后面的那个男子。风扬说那人“还能下地走路了”,言下之意……莫非是那人的双腿有疾不能走路?而那人说“吃了她的药就好了”更是把她吓了一跳,她的溥洗丹是补中益气的温补丹药,振心阳,健脾胃,对习武之人的内伤也有一些疗效,但是……怎么可能让一个瘸腿的人重新下地走路呢?

转过头,入目的是洗蓝长衫下的一双嵌金线飞凤皂底快靴,何当归疑惑地偏了偏头,奇怪啊,小腿和双足外形对称,足底着地时发力均匀,不像是腿脚不便的残疾人。

于是顺着那飞凤靴,顺着洗蓝银绣的长衫,顺着银白嵌双环玉扣的腰带,顺着暗红披风垂下的双穗系带,顺着那个略有一点喉结凸起的修颈,一直看到他的……蒙着几层厚纱的灰顶青边斗笠。

看到最后,却发现没有脸,令何当归心中生出了一些失望。看这人的身形和喉结,应该是个十六岁上下的年轻男子,何当归挑眉,身为男子有必要捂得这般严实吗?她一个女子出门才只戴一层面纱而已。何当归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总之,鬼使神差地,她就是非常非常地想看一看这个人到底长得什么样。

于是,再凝目细看时,她发现此人何止是斗笠上蒙上了层层的厚纱,凭借着自己被内力提升了好几倍的目力,何当归分明瞧见,那厚纱之下的脸竟还是带着面具的!

一副蚕丝镂花的面具遮住了此人的上半边脸,于是,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于双目,定睛仔细去瞧,努力想看得更多,可也只能看到面具下的那一双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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