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老妇牵着钱牡丹往蒿草丛的方向走去,途经之处,人人都给她们让开路。眼看着这老少二人就要过独木桥再从他们这里路过,何当归担心柏炀柏又会借故扑倒自己,于是先一步拎着柏炀柏的领子,无声地跳上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枣树,藏身在茂密的树冠之中。
柏炀柏讶异地低呼道:“丫头,你轻功何时变这么厉害了,往日我竟从未见识过!虽然跟段小子孟小子一比是小巫见大巫,但是联想到你是个初学武功的女子,不只懒惰蠢笨,又喜爱投机取巧,真是很难想象你也能这样高来高去的呀,失敬。”
“好本事当然要用在关键处,何必在人前卖弄,你以为我是天桥上的艺人不成,”何当归低哼道,“何况带着一百斤的猪飞已经是我的极限了,顶多就能撑一瞬,实在不敢以高手自居。“
柏炀柏好奇道:“看你这身法与孟瑄的大大不同,他的飘逸灵动,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而你的却是以奔跑见长,在半空中的腾跃姿势并不太雅观,莫非你学艺未精吗?你不知道,刚才在空中有一瞬间,你的姿势就像一个正在爬墙头的大马猴。”
何当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再出言让本小姐不快,我就直接将你丢下去喂钱牡丹。”
柏炀柏缩一缩脖子,分辩道:“贫道只是有些好奇,刚才看你的步法,竟然有七八成像是漕帮少主风扬的迷踪步法,喂喂,你们两个认识吗?你们是什么关系?”
何当归闻言沉默了半晌,方点头解释说:“你眼光不错,我练的正是风扬的‘迷踪步法’。当年我师从孟瑄,奈何我武功底子太差,又不愿依着孟瑄给的那些悬房梁、挂水桶的辛苦法子训练,所以直到他离开的时候,我除了运气行功入了些门道,旁的一概没学会。此时风扬来找我,昔日里,他害我被马蹄踏过一回,当时他许诺赠我一种轻身功夫作为赔礼,没想到他还记着此事,给我送来一册手绘图谱,上面墨迹尚新,可见是刚赶工画出来的。我承了他好意收下赔礼,日日依照图谱练习,虽然我为人懒惰,又喜欢走捷径,不过两三年练下来,也不小心跻身于高手之列了。”
柏炀柏眯着眼睛,怀疑地逼视着她:“迷踪步法是武当绝学‘梯云纵’的延展功夫,乃拂柳剑风扬自创的独门武学,他竟然把他压箱底的绝学送给你,他不会对你也那个什么什么吧?哦,越想越有可能……他装作自己只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实际上是打着这个幌子不娶妻纳妾,等你长大了就去求亲,再对外宣称,他除了男人就只喜欢你这一个女人——因为你根本是个男人婆嘛,世上找不出第二个——这样,他就能满足你一夫一妻的愿望了。丫头,这风扬不会是第二个段晓楼吧?你是怎么勾引上他的呀?”
何当归点头冷嗤道:“很好听的故事,很有趣的联想,你师父我不愧是一个花间老手,动辄就能令男子倾心。”
此时,黑衣老妇已经领着钱牡丹消失在了蒿草丛中,此时整个山谷静谧到了极点,因此所有人都清晰地听见,茂密的蒿草丛之中响起了一大片脚步声,至少有八九人之多。听着这些脚步声渐行渐远,白院长松一口气,向展捕快作揖致谢道:“幸好你及时赶到,否则我们都不知怎么办才好了,好可怕的羊羔疯病!”
展捕快颔首,沉声道:“是这样的,刚才我跟韩放、关墨等人看着那突然变作一堆废铁的大刀,就怀疑周围潜藏着一个绝世高手,并且此人在阻碍我们救治钱牡丹。我猜此人就是对钱牡丹下毒的罪魁祸首,再看这一手碎刀绝技,我自知不是他的对手,就跑去叫帮手了。至于刚才那个黑衣妇人所说的‘羊羔疯’,恕我不敢苟同,我活了大半生也未曾见过这样子发病的‘羊羔疯’,真相究竟如何,只有等钱氏父女醒来再说了。”
柏炀柏闻言,兴奋地捅一捅何当归,问:“真相究竟如何,你这个能掐会算的女半仙肯定早就知道了吧!钱牡丹中的毒是怎么回事?她妹妹是凶手还个帮凶?半月之前,你为何突然打晕钱牡丹,骑在她身上又扎针又喂药?你说中了尸花蛊会变成活死人,可刚刚钱牡丹还能正常开口讲话呢,死人能讲出话来吗?”
☆、第177章 迷情只有三日
更新时间:2013…09…24
何当归拍开柏炀柏的爪子,没好气地说:“你才是半仙,比起你我可差得远了,那钱牡丹中蛊毒的事我可是经你点醒才知道的,你问我我又问谁去?”虽然书上说中“尸花蛊”的人发作三次后就变成会走的尸体,任人操控,可她既不能肯定钱牡丹这就是第三次发作,也没见过那种传说中的行尸走肉,又如何能分辨钱牡丹甜美的声音是来自一个活人,还是她体内的那些蛊虫帮她说的……
柏炀柏不死心:“那半个月前,你给她吃了什么药丸?我也想吃。”
“那个就是普通的泻火药,你想吃吗,我也觉得你应该多吃点儿,改天我给你灌两斤,不收你银子,”何当归慷慨地提议,见他满面疑惑,她好心解释道,“半个月前我注意到上课时坐在我斜前方的钱牡丹情绪非常亢奋,下了课就去男子院的墙边放声唱歌,连坐在她周围的几位小姐也是如此。只有我一个人心绪尚算平稳,可是也没有往常的定性,每堂课都是煎熬,越听越烦躁,反复默念心经才能坚持下去。经过两天的观察,我发现钱牡丹头上簪的玉兰花异香扑鼻,其味道在麝香中又添加了几种花香,我反复辨认后,不觉心惊。原来那玉兰花上竟然沾着一种效力极强的迷幻药,嗅入之后就会让人想入非非,不能自拔,进而会对某个特定异性产生强烈的迷恋。”
柏炀柏双眼发亮:“世上竟有这么好的东西,那药怎么做的呀,求配方!”
何当归用眼角瞟他,略诧异:“嗯?你不是不近女色吗,怎么也对迷幻药感兴趣?配方我还没分析出来,不过我那里收着钱牡丹的两朵花,你喜欢的话我送你一朵戴着玩吧。”
“贫道怎么会生出俗心呢,就算是你这样的小妞倒贴我,我还要考虑上两三年,更不要说其他像胖丫头、郑先生和你二舅母那样奇形怪状的女人,”柏炀柏捂着嘴吃吃地笑,“贫道只是有点好奇,你闻了那香之后,想到的是谁,迷恋上的又是谁?你听见风扬就变色,听见阿权就发抖,是不是跟这个有关?”
何当归充耳不闻,继续讲钱牡丹的事:“于是,我劝钱牡丹不要戴那花了,可她不肯听,于是我趁没人注意的时候使了一招妙手空空,偷走了她的花。谁知第二天她又簪着一朵新花来上学,我不知道她是主动去闻那种迷情药,小毒怡情,还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下药,所以我就用言辞试探她,大致肯定她是被人下了药。不过因为我跟她交浅言深,一番试探下来,我开罪了这位钱大小姐,从那之后她就开始小打小闹的整治我,琴弦、板凳、毛笔、食盒,我懒得同她一个小女孩计较,就认栽吃了几回闷亏,她渐渐也就失了兴致,不再来向我下绊子。”
“一个小女孩?我瞧着她有十六七岁,”柏炀柏用拇指摩挲着下巴,“丫头,你今年贵庚?”
何当归自顾自地说:“直到此时,我只知她是钱家大小姐,连她闺名都不知道。我给她施针喂药那一次后,她体内的积毒被排出,不再像之前那样放浪形骸。之后,我又每日往她头上的那朵花上弹一些蜜蜂、毛虫等女孩子最怕的东西,她渐渐疑心花太香引来了虫儿,就不再戴花上学了。可我却注意到另一件事,那就是钱大小姐戴花的那几日,钱二小姐都没来上学,而钱大小姐撤去花的隔天,钱二小姐又一次跟她形影不离了。不过事情已然过去,当事人又是两个陌生人,我就未再深究。”
“迷情药……”柏炀柏左手托着腮帮,笑道,“我自问也是见多识广的人,却从没听说过谁有这样的好东西,要是这药真的管用,那么世间岂不是会少很多旷男怨女吗?比如,呃我只是打个比方,当着段晓楼的面给你灌下这个药,那你也不会再计较什么名分地位了,事事对他千依百顺,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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