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松鹤延年磬一件,翠缠枝莲纹盖碗一对,翠夔耳兽面纹炉一对,金镶珠石松竹灵寿簪,金缧丝百鸟朝凤簪,金镶珠凤头簪,金镂空事事如意簪,金镶翠挑簪,赤金点翠海棠纹簪,鎏金嵌珠蝴蝶簪,点翠镶蓝宝石簪,点翠嵌珠五凤簪,点翠嵌珠双凤钿,金镶双龙戏珠钿,鎏金点翠挂珠步摇各一件,宋锦、缂丝、云锦各二十匹……”高无庸念得口干舌燥,莹琇跪着已觉得摇摇欲坠,众人更是不断咋舌,终于听高无庸念到,“……并东珠朝珠一挂,紫檀木嵌翡翠雕山水宝座屏风一件,水仙一盆。钦此。”
众人正被他念叨的头昏脑胀,听到后来恍然大悟,前头念的虽也贵重,皇上却是把最贵重的搁后头了!又疑惑到:怎么还有水仙?怎么还把水仙给写到圣旨里了,偷眼抬头看着,看见那扇玲珑剔透的翡翠宝座屏就心生艳羡,待看到那盆水仙——倒真是一盆水仙,不过跪在那儿的内外命妇们都是识货的,那水仙分明是栽在一件汝窑青瓷水仙盆里的,无与伦比的天青釉色,更称的那玉玲珑水仙清秀典雅。五大名窑:汝官哥定钧,汝窑为首,世上仅此一件北宋汝窑水仙盆,说它能买下三座启祥宫也是轻的。不想今天竟能在这儿见一眼北宋汝窑名品。一群嫔妃们更是暗自咬牙:这些东西有多少是她们只看过一眼压根儿不敢觊觎的,又有多少是她们只听过从来没见过的,皇上偏心偏到胳膊肘了!
莹琇也和众人一样头昏脑胀,暗想:表哥,你……你该不会是想着把上辈子的寿礼也给补上吧?好容易听到“钦此”俩字,急忙谢恩。
高无庸传完了旨意,赔了笑和锦秋一起搀起她,向莹琇笑道,“奴才方才是传旨的,也没叩贺娘娘千秋,请娘娘安坐,待奴才拜寿。”
莹琇笑着坐到上首,高无庸给她行了个三跪九叩的大礼,口中道:“奴才恭祝主子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和咱们主子爷做一对儿寿比南山不老松,干脆呐,您和主子爷就是那南海老寿星得嘞!”
莹琇笑道:“呦,你这孙猴子倒是会说话儿。赏!”
锦秋忙转身取过一色表礼递与高无庸,“奴才谢主子娘娘的赏,领了娘娘千秋的赏,也借借娘娘千秋的福气。”
高无庸退下,莹琇又听了众人说了几十车车不要钱的吉祥话,待拜寿的都一一跪安了,才得了清静。正喝着茶看她皇帝表哥赐给她的水仙——花盆,去打理寿礼的容嬷嬷喜滋滋的凑了过来,“娘娘如今得皇上爱重,连今年的寿礼都不同往年,玻璃碗翡翠瓶——老奴进宫这么些年,真是开了眼了。阿里衮夫人献的碧玺蟠桃盆景,掐丝珐琅的盆儿,紫檀木枝子,碧玉叶儿,那桃子啊是碧玺、芙蓉石、蜜蜡制的,活灵活现的!还有傅恒傅中堂夫人献的一尊羊脂玉的水月观音——哎呦,一丁点儿瑕疵都不带,水头又足,那叫一个剔透!……”
莹琇含笑听着这老嬷嬷絮叨,内外命妇们给皇后上寿这还不是该当的么,这容嬷嬷就如此兴高采烈,哎……可见那拉氏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各位阿哥、格格和各宫娘娘的寿礼也都进的和身份呢,只是……”
莹琇看着容嬷嬷,“只是什么?”
容嬷嬷犯难的欲言又止,“嗯……娘娘,按理儿说,这不是奴才该说的话,可是,这也忒不像话,您……您瞅瞅这奉恩公进的贺礼……慢说是进给娘娘这样的中宫主子,就是那一般的官宦人家儿,这也是不像话的……”说着进给莹琇一张大红礼单。莹琇一瞧,那礼单上写的“奴才三等奉恩辅国公永琪恭贺皇后娘娘千秋” 正是永琪的名字,往下细看,饶是她这素来不在乎礼物轻重的也不禁生了些怒气,只见上头写了“银制妆盒一,银净瓶一,素银碗一,牡丹纹银茶桶一,梅花纹银圆盒一,银头面一套。”这寿礼上不得台面也就算了,都是一个不吉利也就算了,关键是盒、和同音,圆盒这等带寓意的东西竟也就是一个单儿!
见莹琇看了半晌也不言语,容嬷嬷道:“最有意思的是,这奉恩公进来的这套银头面——是老奴先前给还珠……给那肖氏往淑芳斋送去的……”
莹琇撂了礼单:“奉恩公夫妻倒是……也难怪,旁的阿哥格格,自有母妃给打点,永珹几个阿哥,淑嘉皇贵妃虽去了,可永珹已是个大人了,自然由他操心。这奉恩公么……愉妃没得早,他又出继了,听说眼下他府里肖氏大权独揽,恨不得全天下的银子都是她的,整个儿一毛不拔。前儿我听说,永琪去赴老履亲王的寿宴都是甩着手去的,也怨不得人家现在能把我当收破烂儿的。能拿出这些个银器,还不定那肖氏嘬了多久的牙花子呢,咱们也要体谅人家不是?”
“呃……娘娘……”
莹琇又呷了口茶,说道:“那套银头面好歹也是宫里造办处出来的上品,人家不稀罕,咱们就还收着,日后留着赏人罢。至于礼单上其他的物件,送内务府造册入档,让内务府好好找找,把单个的那些盒儿、碗儿、盆儿都按原样儿仔仔细细的配成双,等奉恩公生辰到了,给我成双成对的赏下去。”
“嗻。”容嬷嬷暗忖,早就知道她家娘娘如今是个厉害角色,真没想到,还这么……他给长辈送寿礼耍了单儿,她家娘娘竟预备着将来照原样下来一套双数的,这不是成心给奉恩公吃苍蝇么……还是吃下去吐不出来的苍蝇……
第五十一章 双喜
申初时刻,养心殿就有小太监过来传旨:主子爷今儿过来和娘娘一道用膳。莹琇被中午八珍席弄的腻歪了,命人吩咐了小厨房只拣些清淡的菜肴预备上。又和兰馨说了一会儿话,只是觉得困得很,兰馨见她面带了些倦色,忙道:“皇额娘可是今日累着了?不如女儿伺候您进去歇会儿可好?”
莹琇拿手遮了脸打个哈欠,笑道:“也不过是略忙了一忙,哪知道这会子就困成这样了……我啊,必是老了的。”
“老什么?老话儿说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人人都这样嘛。”
莹琇伸手按按自己的脖颈,笑着说:“照这说法儿,一年还有个清醒时候么?”
兰馨坐了过来,给她揉着脖颈,“那进去歇歇?”
“不必了,”莹琇摇摇头,“这都申时了,这会儿睡了,恐晚上又要睡不着了……也不用进去,我就在这儿歪歪罢。”
兰馨听了,给她拿过薄被盖了,掖好,莹琇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你不必管我了,我略歪一会子就是,你去同晴儿玩吧。”兰馨应了,仍是向她福了一福才离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莹琇只觉得眼睛泛酸,头也一直沉的厉害。还在睡梦间,觉得什么东西触了触自己的面颊,费力的睁开眼一看,轻声说:“就猜着是您呢!”
康熙偏身上炕,坐在她身边扯了扯被子:“还在睡啊?都什么时辰了?你不是一贯浅眠失眠么?这会儿睡得沉了晚上可怎么办?”
莹琇揪着被子打了个哈欠,“兰儿说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我也觉得这阵子干什么都累得慌,略一劳神就困得不行。”挤挤眼,又打了个哈欠。
康熙摇头笑道:“春困秋乏?什么歪理……照这说法,一年什么都别干,就在床上猫着挺尸罢。只觉得困?可还有别的不适么?若是病了可要宣太医过来瞧瞧。”
“不碍的,就是没精神罢了。”莹琇笑着看了看康熙,“诶?您不就通医术么?不然,您这位大夫,给我把个脉?”
康熙弹了下她的脑门儿,“医不自治知道么?还是宣太医过来看看吧!”
“什么医不自治……这望闻问切,您给我诊岂不比那些太医更便宜?他们还只能‘问切’呢。您这么推诿,是不是……”莹琇戏谑的看着他笑笑,“是不是怕自己手艺不成啊?”
康熙笑道,“越发的放肆了!还知道激将?嗯?今儿不让你见识见识为夫的本事,你还要造反了!”起身拿了只小枕头垫在莹琇的手腕下,将自己的手指搭在她的右手脉上,才搭了一会儿,不由得脸色一变,盯着莹琇的脸上上下下不住的看。莹琇被他看的心中发毛,又见他神色紧肃,不禁一惊,“我……我这是……该不会是什么大病吧?”
“你……不用怕……不碍事。”康熙又沉吟片刻,“朕只是这会儿有些个拿不准,让孙之鼎再过来给你看看吧。”说着挑了帘子出去,命人去宣太医院院判孙之鼎过来。
容嬷嬷和锦澜锦秋几个大宫女听说要宣太医,人人神色惶恐。莹琇见他要宣孙之鼎,心中更是一紧,皱着眉毛问:“我到底怎么了?您倒是跟我说说啊!”
康熙走到莹琇炕边,两手捏捏她胖了些许的脸,悄声问道:“你……这月月信?……”
莹琇脸色通红,嗫嚅道:“嗯……还,还没……怕是又晚了罢……我这……”
听她这么说,康熙神色一松:“倘若朕所诊不错,你这是滑脉,有喜了!要做额娘了!”
“啊?真的?”莹琇惊得张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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