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和梅兰说了再见,离开了片场。
沈宜之只是想起了周彤的话,发现宁稚确实长大了。
她比以前高,眉眼都长开了,连声音都有了微妙的变化,相较于初中生宁稚,现在的她虽然偶尔还是会流露出一些稚嫩的情态,但她确确实实是个大人了。
沈宜之看了会儿,直到宁稚离开,她才回过神,自嘲地在心里摇了摇头。
在接连几天拍摄后,宁稚终于迎来了和沈宜之的第二次对戏。
她如临大敌,做了好半天心理准备。
经过这段时间的演绎,池生已经不只是剧本上一个冷冰冰的名字,她在宁稚的身上鲜活立体起来。
她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父母双亡,被奶奶拉扯长大,承载了奶奶的全部希望,对他人的眼神、话语十分敏感,有心事也只藏在心里自己消化,安静内敛。
同时她又有着那个年纪的青春飞扬,她没经历过什么事,简单纯粹,会和同学打闹玩笑,也有坏心思捉弄人的时候。
她像是有两副面孔,这两副截然不同的面孔都是她。
宁稚在心里构建起池生的形象。
我就是池生。她对自己暗示道。
南方的夏天潮湿闷热,连夜里都没有一丝风。
老旧的风扇转动得不紧不慢,不时地发出一声吱呀的响声,像是工作得十分艰难。
风扇边上是一张书桌,桌面乱糟糟的丢着书本、纸笔,还有一个立式相框,相框里的照片在黑暗里有些模糊,是一个年轻的女人,相貌端丽,对着镜头轻柔地笑。
是池生的妈妈。
池生躺在床上,不时地翻一下身,她身上都是汗,热得睡不安稳。
过了几秒,池生彻底被热醒了,她心里像闷了团火,眉头紧紧皱着,像任何一个这个年纪的小孩那样不顺心就发脾气,气呼呼地把毯子踢到了一边。
风扇吹出来的风一点也不凉快,夹杂着一缕热气,还发出烦人的响声。
池生腾地一下坐起来,看了眼窗外,窗外路灯还亮着,发出长年不变的橙黄光芒,吸引了许多小虫子绕着光源胡乱地飞。
池生心烦,见什么都不顺心,她干脆把那台不仅扇不动凉风还吱呀乱响的风扇关了,然后重重地带点认命地躺回了床上。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响声。
池生家的楼层低,她的床又靠着窗户,楼下的稍有些响动就能听到。
谁那么晚回来?她想着,坐起来趴到窗台上。
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旗袍的颜色在夜色里看不真切,仿佛是黛绿色的,绣着精巧的花纹,严丝合缝地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柔美的曲线。
旗袍下摆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高跟鞋一下一下地叩在地面,步履是池生从未见过的风情雅致。
她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仿佛电视里才会有的大上海舞台上的舞女,美得风尘,美得逼人,美得毫不遮掩,风情万种。
池生看得入神,手肘不小心碰倒了窗台上的玻璃杯,玻璃杯跌倒,发出一声脆响,池生吓了一跳,忙要去扶,忽然发现,高跟鞋的声音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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